第39章 生死瞬间

所谓的射击窗口，严格意义是一个距离区间。在一段距离范围内，随着双方距离的增加，炮弹变轨所需的燃料越来越多，一旦射击精度有波动，就很可能无法击中目标。

之所以在操作中把它变成一个点，是方便普通兵户士兵理解。

所以即使已经越过这个点，只是表示敌人想击中我方战舰的难度增加，比如十发可能有六发落空，并不是肯定打不中。现实中，不存在游戏里那种绝对安全的区域。

沈孤星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紧紧盯着漆黑的太空，心里不断默念，脱靶弹、脱靶弹、全是脱靶弹。。。。

夜空中闪过一片光彩，沈孤星的眼中，一片颜色各异的光圈和线条中，赫然有着两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红圈。

沈孤星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紧，猛的一缩。他感到一阵窒息，呼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再猛吸口气，大声喝道：“炮弹即将命中我舰，所有人，进掩体！”

驾驶室内的欢乐气氛一扫而空，大家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别发呆，快找掩护！”沈孤星的声音已经声嘶力竭，颤抖中尽是焦急和无奈。

大家如梦方醒，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猛拍座椅侧面的升降按钮。座椅下的支撑柱急速下缩，将人拉到工作台下。

工作台本身有高强度碳纤维和聚乙烯混合制成，关键时刻可以抵挡一些不大的碎片。

对于舰首方向袭来的弹片，显然最危险的是第一排，也就是反叛者血统为主的贾达孔和杜舍。

最安全的自然是位于最后方的舰长沈孤星。

至于工作台为什么不做成一字型，最大限度保护舰长呢？那是为了防止被大块碎片串糖葫芦，让全舰人员瞬间全挂掉。只要有人有行动能力，战舰和伤员就还有救。

沈孤星卷曲着身子，半个脑袋探出工作台。盯着来袭炮弹，直到进入二十公里范围，猛的启动激光器，将最后一格电力用光，击飞一发炮弹。

接着身子全力后仰，迅速躺平，仰面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

最后一发炮弹毫无阻碍的击中残破的第一层护盾，化作一个火球，接连穿透四层护盾，碎成一片火雨，浇到战舰本体上。

“轰隆”一声，一阵巨震传入驾驶室，沈孤星感觉整个身心都在震颤。

接着是细密的噼啪声响起，好似无数冰雹拍打着舰体。

“呯呯呯!”，空气中响起爆裂声，好似有人在耳边不断燃放爆竹。一阵阵压力透过柔性太空服传导到躯干和四肢，感觉像是身体被绑在一根木柱上，任由一层层海浪拍打。这是高速碎片冲入驾驶室，压缩驾驶室内空气产生的超压冲击波。

顷刻间，眼前一片漆黑，原本天花板上投影的浩瀚星空瞬间消失。

无数火星四散迸射，在眼前飞舞跳跃，弹来弹去，好似有人在房间内点燃一支大型烟花。

沈孤星感到全身上下一阵阵刺痛，好像有冰雹在拍打。眼前头盔玻璃罩上火星跳跃，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如同狂风吹起细沙打在玻璃上。

这是被舱壁反弹的细小碎片在击打全身。太空服由高强度聚乙烯制成，防护能力不低于软质防弹衣。

沈孤星心跳急剧加速，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呼吸异常急促。

渐渐的，那些如活拨精灵一般、在舱壁上跳来跳去的火花速度开始变慢，身体的打击感也逐渐减轻。

最终，大量火红的碎片停止舞动，悬浮于空中。但它们没有停下，马上向着船头方向加速飞跑。

沈孤星耳边响起呜呜的风声。驾驶舱前壁被打出无数小孔，舱内空气通过小孔向着外部逸散，穿过小孔时发出这种声音，好像有人在吹笛子一般。

呼，沈孤星长出一口浊气，活动四肢，检查身体。

身体活动自如，并没有太大不适，一颗心终于落地。

突然，耳机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救命啊，有人吗？”

沈孤星心中一紧，是贾达孔！他可是在最前排！

“小艾，启动应急光源！”

“是的，小主人。”

天花板上一块钢板被抽走，露出的孔洞中伸出一只灯泡，瞬间点亮。

驾驶舱内的黑暗被一扫而光，周围亮如白昼。

沈孤星刚刚按开安全带上的卡扣，支起身子，被强光一晃，本能的闭上双眼，并用双手挡在面前。

微微抬起眼皮，强制自己尽快适应光线，沈孤星拍下左手边的一个按钮，一个箱子箱盖弹开，露出里面的急救箱。

撕开卡扣，左手抄起急救箱，右手抓住工作台边缘，向后一拉，整个身体迅速飞起，向着前方飞去。

掠过第一排，看到赵静文和周静怡并排斜躺在座椅上。

赵静文已经解开安全带，正在伸展四肢，检查是否受伤。

周静怡双眼紧闭，绣眉紧蹙，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还好，看她们面部，皮肤红润，太空服应该没有破损失压。

视线继续往前挪，情况骤变。

眼前的景象，让沈孤星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杜舍安静的斜躺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头盔面罩玻璃上有一个大洞，四周的裂纹呈蜘蛛网状向四面延伸。胸口洁白的宇航服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破口，周围悬浮着大量“血珊瑚”。那是血液喷出血管后，在真空环境下水分沸腾蒸发，导致表面凝固。而内部的液态血液会冲破表面的束缚，再次蒸发凝固，这个过程持续不断，直到血块完全干涸为止。最后形成的形态，就是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的黑红色触手，如同一团肆意生长的黑红色珊瑚，或者卷成一团的深红色蠕虫。

杜舍的整个面部皮肤，已经变成青紫色，密布大大小小的斑块。皮肤干瘪褶皱，眼睛收缩，深陷入眼窝。这同样是因为皮肤直接暴露于真空中，体液沸腾，导致皮下血管破裂，血液和组织细胞迅速失去水分，整个人变成一具木乃伊干尸。

杜舍张大嘴巴，头稍稍左偏，向后仰望，似乎是想要看向身后。

可惜，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

沈孤星深吸口气，恢复神智，发现自己身体还在向前飘飞，连忙伸出右手，抓住杜舍工作台上的电脑屏幕，稳住身子。

接下来视线左转，看向贾达孔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