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这位客人，我们是合法经营。”乌斯突然出现在几个贵族学徒身旁。
一股阴冷的气息渗入肉体，竟让他们无法动弹。
巴尔丹看向这群人，脾气一点就炸，直接扔过一把斧头深深砸入众人脚边，拍桌道：
“滚远点，几个小鬼，不然你们得躺着出去。”
一名贵族见习讲师后退几步，碍于二人的威势不敢轻举妄动。
他盯着乌斯，质问道：“是你在倒卖遗骸？”
“我们是合法经营。”乌斯收手，露出温和笑容，从屋里拿出一张经营许可，上面明确写了允许尸体买卖。
贵族讲师仔细端详经营许可，发现这竟然不是假冒证书，陷入迟疑：“这……这是真的？”
“京畿之地，皇帝脚下，谁敢违法做生意，还是这类生意。”乌斯话语不算冷，但传到几个讲师耳中却充满威胁。
他说的确实不错，若是没有大后台，谁敢做这生意。
“托比恩，收起武器，我们不是来闹事的。”见习讲师看向宛如打了兽药，脑袋尖尖，超前发育的少年，不得不制止他的鲁莽行为。
“哼。”托比恩把路让开，只能看着莉莉奴经过。
李察这次倒是趁机看了看他剑上的家徽。
根据自己学的零星知识可以判断出他是北翼领的子爵后裔。
不过北翼领嘛，其选帝侯也是帝国最默默无闻的，没什么存在感。
本质上就是皇帝的杯子，那地方的贵族含金量一般。
远不如南疆那几位山高皇帝远的选帝侯，更无法和北疆相提并论。
“你们来干什么？”矮人瞪眼问道。
贵族讲师冷冷道：“格米尔综合学院一位高级讲师的故人在葬在这附近墓地，你们最好没把它卖掉。”
“这处墓地已经确认无主，各位还是去别处看看吧。”乌斯并不太欢迎他们，有了送客的意思。
“不急，我们先四处看看。”贵族讲师带着几个人四处搜索，留下的法师学徒亚里安向李察露出无奈笑容。
莉莉奴不想理会他们，把骸骨放进身后的棺材里，心满意足，打算回学院了。
李察给了巴尔丹两枚金币，向亚里安告别后就离开了。
“路上小心，别多逗留。”巴尔丹特意提醒一句。
还没离开木屋几步路，李察就听到了刀柄相碰的打斗声。
扭头看去，一处墓碑前，托比恩几人竟然在和一个头戴红色高礼帽的矮人格斗。
那似乎不是常规秩序阵营矮人，而是……混沌矮人？
是纯粹的邪恶生物，狂热的邪神信徒！
“该死的，还是渗透到这里了吗？”巴尔丹拿起一柄短斧直接冲过去加入战斗。
“为什么这里会有混沌矮人？”事关混沌异族，原本置身事外的一名牧师讲师盯着乌斯，严肃质问。
“这……”乌斯一时难以回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察突然想到妮可给自己发布的任务，侦查南郊墓园的外族源头，这似乎可以回去交差了。
“你不对劲。”法师讲师此时也掏出了法杖，随时准备动手。
乌斯叹一口气，手指点在桌面，幽幽道：
“是有些不对劲儿，但你们既然看到了那个混沌矮人，就不能让你们离开了，否则我们会很难办。”
“大人正在处理这件事，你们要等一等再回去了。”
地面像是有虫子爬过，一个个坟头般的小鼓包如水流动。
随后几枚白骨手臂破土而出，像埋藏在沙漠中的沙虫张开巨口，将整个木屋吞下，最后没入土中。
吃了客场作战的亏，乌斯有充足时间准备加强版的法术，十几个北翼领学徒讲师全程毫无反抗手段。
李察没有施展王车易位，而是任由骨笼将自己吞入。
王车易位只能挪移一百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无法逃脱乌斯河巴尔丹的追杀。
若是反抗过激，乌斯可能就不只是施展囚禁类法术了，那样反而危险。
黑暗过后，李察环顾四周，大概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地底。
一片昏暗的矿道只有几盏油灯提供微弱光亮，远处还有几团飘忽不定的绿色鬼火。
周围是叮叮当当的挖矿声，细看去，那是一群骷髅矿工。
李察稍显惊讶。
在选帝侯会议才结束不久的现在，首都南郊区域竟然有这样一个秘密挖矿据点，矿工还都是死灵生物。
皇帝的权威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又或者皇帝的无上权威无法透过土壤渗透到地底？
莉莉奴抱着她的棺材绝不松手，小声提醒道：
“李察，这个法术是四环白骨监牢，乌斯通过超载魔力池配合法阵才勉强完成。”
“嗯，那个乌斯应该是三环左右。”李察点点头，有了判断，并不惊慌。
手伸进兜里，激活了妮可给自己的金色罗盘，呼唤附近帝国密探的支援。
只是明显能察觉到魔力通讯受阻，传递缓慢，但好在没有中断。
地穴中明显是有某种隔绝外界的法阵存在。
本来在天空盘旋的阿忒莉斯也因为自己的受困溃散回归肉体了。
那么可以初步判断这至少是地下一百五十米，且实际只会更深。
刚才巴尔丹见到混沌矮人后第一时间冲过去击杀，说明它并非混沌势力。
又从乌斯的态度来看，他们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结合墓园可以合法拍卖尸体，李察几乎可以大胆猜测，他们隶属于某个首都贵族。
贵族在这块地区干一些不为人知的缺德事，打算发点财，然后不小心招来了混沌矮人？
于是他们尽可能的在帝国密探查探到这一切前，剿灭所有的混沌矮人，以掩盖自己的缺德事，例如私自役使死灵生物未经许可采矿？
以李察对帝国贵族的了解，感觉这么一套猜测下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被冒险团收养的时候，自己也下过黑矿当过矿工，那个矿坑当初就是这个么情况。
所以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不过显然巴尔丹他们闯的祸更大，让混沌矮人出现在首都地表，这是极端严重的罪行。
他们背后的贵族都会因此受到重责。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捂嘴行为。
白骨囚笼像个鱼篓上窄下宽，正在李察思索间，那几个和混沌矮人搏斗的贵族学徒也从上方摔落在地。
李察立刻向兽药少年托比恩问道：“混沌矮人死了么？”
“死了，那个矮人杀了混矮，但也袭击了我们。”贵族讲师的外甲被巴尔丹重创，但刻意留了性命不至于死亡。
李察点点头，这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现在，自己需要做的，貌似只有等待。
等待巴尔丹和乌斯把混沌矮人清剿干净，最后放自己这群人离开。
不过保险起见，李察还是偷偷放飞了阿忒莉斯，探查坑道各处安全状况。
但诡异的是，坑道内明明是绝对无星的环境，阿忒莉斯却有着群星之夜的飞行速度，活力旺盛。
“这就怪了……”李察感觉不太对劲儿。
坑道内，巴尔丹披着重甲走来，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对着白骨囚笼里的一行人说道：
“oi，小鬼，还有其他长人，你们在这儿待一会儿，明天我们就放你走。”
“你是要去杀混沌矮人吗？”李察立刻问道。
巴尔丹毫无隐瞒，向囚笼里丢了几个造水卷轴，耿直道：
“你们银月帝国又不允许混矮这种异族出现，我们得赶紧清理掉才是，万一又跑到地面，那可麻烦。”
李察立刻说道：“能告诉我事情大概吗，反正我也被抓了，而且耿直的矮人应该不屑于隐藏无所谓的秘密吧？”
现在的坑道内有类似于群星之夜的状态，这说明什么？
有一扇通向外界的传送门，那个地方是刚好处于群星之夜，因此群星的魔力溢满矿坑。
如此庞大的群星魔力，说明那扇传送门规模相当大，可能不是巴尔丹和乌斯两个人能对付的。
“事情倒也简单。”巴尔丹切了一声，对上头的人类老爷没什么好感，也知道他们逃不出白骨囚笼，知无不言：
“有个贵族想赚点小钱，就盯上这处墓地，雇佣万斯用死灵生物挖矿。”
“后来他无意间激活了一扇小型传送门，招来了三五个混矮，跑来跑去抓不着。”
“就这么简单。”
果然他们低估了如今矿坑的真实状况，李察好心提醒道：
“巴尔丹大叔，你最好小心点，你们激活的那扇传送门多半不是小型传送门。”
“我是空间专精的法师，大概能感受到地底更深处的巨大传送门存在。”
“你们继续深入地底，很有可能要碰到大规模混沌矮人或者其他异族了。”
“不要管上面的贵族老爷了，对外求援吧，命更重要！”
巴尔丹听李察的分析，也有点迟疑。
说实话，混矮的出现频率是有点高了，远不止当初从小型传送门跑出去的那三个。
这小鬼的分析或许有点说法？
但毕竟人类老爷出手阔绰，自己又签了条约，不方便胡乱违约。
免得名声臭了，以后没人找自己挖矿了。
“你说的事儿，我会记在心里。”巴尔丹没有因为李察是个小鬼就轻视他的言论，因为古怪确实存在。
出于安全考虑，他临走前又改口道：
“无论事实如何，我会让乌斯在今晚八点打开牢门，你们顺着最大的坑道走，然后坐升降梯回到地面就行。”
“反正到时候东窗事发，那个贵族肯定要拿我们脱罪，只有愚蠢的精灵才会傻傻受骗。”
“等一下。”李察手中有一根属于阿忒莉斯的翎羽，递给巴尔丹，嘱咐道：
“如果真的碰到大型传送门，你就把这根羽毛投入其中，说不定会有奇效。”
星火以传送门为燃料，可以强制把传送门的目的地更改为星界。
关键时刻有扭转战局的作用。
巴尔丹可不相信这羽毛能有什么作用，干脆把它当成人类小鬼给自己的幸运符，小心佩戴在胸口：
“我不理解你们法师的玩意儿，但我会在快完蛋的时候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