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楼暗战

季随风猛地推开窗棂，夜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屋檐上的黑影早已消失无踪，只余几片碎瓦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冷光。

“大人！”赵虎提着灯笼追到院中，灯光映出他惨白的脸色，“那贼人轻功了得，弟兄们追到巷口就不见了...”

季随风没有答话。他摊开手掌，指缝间还残留着几丝暗红绒屑，与死囚掌心的波斯地毯纤维如出一辙。窗外雨丝渐密，将绒屑浸成深褐色，像干涸的血迹。

“备马。”他突然转身，“去红绸坊。”

赵虎瞪大了眼睛：“现、现在？那地方烧得就剩骨架了...”

“正因烧得干净，才没人会防备。”季随风已披上蓑衣，腰间验尸工具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我要重验柳依依的焦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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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的梆子声淹没在雨幕里。红绸坊的废墟像头蛰伏的巨兽，焦黑的梁柱在闪电照耀下投出狰狞剪影。季随风踩着积水走向后院，那里临时搭建的殓棚中停放着七具焦尸。

“第三具。”他掀开白布，露出那具被认为是柳依依的女尸。焦炭般的皮肤在灯笼照射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覆了层薄霜。

赵虎递上验尸工具时手还在发抖：“大人，这尸体都验过三遍了...”

“但没人查过盆骨。”季随风戴上麂皮手套，银刀划过尸体下腹。碳化的皮肉如枯叶般剥落，露出骨盆轮廓。

“舞姬常年习舞，盆骨前倾且骶骨凹陷。”刀尖轻点骨骼特征，“而这具...”他突然用力一挑，“耻骨联合角度平直，分明是常年干粗活的农妇！”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尸体口腔中一闪而过的金光。季随风捏开下颌，在舌根处发现半枚金牙——与礼部火漆印纹路相同的仙鹤图案！

“果然不是柳依依。”他擦净金牙收入袖中，“去主楼。”

烧塌的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季随风举灯照向二楼唯一完好的房间，门楣铜镜在雨中泛着幽光。当他推开门时，梳妆台前的景象让赵虎惊叫出声！

凤冠霞帔的“柳依依”正对镜梳妆！

“蜡像。”季随风敲了敲“女子“后颈，发出空洞的咚咚声。这尊等身蜡像做工精细到连睫毛都根根分明，嘴角那颗美人痣与慕容秋荻眼角的泪痣位置分毫不差。

绣床锦被下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嗒”声。

季随风猛地掀开被褥，床板缝隙中露出一角金丝织物。他用力一拽，整块床板随之翻转——暗格里蜷缩着个素衣女子，怀中紧抱鎏金香炉，炉中青烟袅袅。

“别杀我...”女子抬头露出与蜡像相同的面容，只是左颊多道新鲜血痕，“账目都绣在肚兜上...“

赵虎的灯笼“咣当”落地：“柳...柳依依？!”

真柳依依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他们身后。季随风还未来得及转身，三支弩箭已破窗而入！

“噗噗噗！”

箭矢深深钉入床柱，箭尾嗡嗡颤动。窗外黑影闪过，季随风追到窗前时，只见一道金色流光消失在雨幕中，是金针的反光！

“大人！”赵虎突然惨叫。他按着血流如注的肩膀跪倒在地，“箭...箭上有毒...”

季随风撕开他衣领，三个针眼状伤口已泛起青黑色。最骇人的是，伤口周围皮肤正浮现出西域文字，与死囚所写一模一样的“阿芙蓉”字样！

“忍着。”他取出银针扎入赵虎肩井穴，黑血顺着针管汩汩流出，“这毒会让人产生幻觉...”

话音未落，柳依依突然发出凄厉尖叫。她指着窗外：“金...金眼睛！”

暴雨中，十余双金色瞳孔在黑暗中亮起，像漂浮的鬼火。为首之人抬手射来一道金光，季随风侧身避让，那物事“叮“地钉入梳妆台——是枚刻着幽冥印的金针！

“走！”他拽起柳依依冲向暗格，却见女子突然口吐黑血，手中香炉“咣当“坠地。

“账...账目...”柳依依撕开衣襟，露出金丝肚兜上密密麻麻的暗纹数字，“周...周显仁...”她猛地抽搐起来，瞳孔扩散成纯粹的金色。

季随风刚接过肚兜，窗外就传来瓦片碎裂声。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刀光直取他咽喉！

“锵——”

秋水剑横空出世，将刀锋格在季随风颈前三寸。慕容秋荻墨色劲装被雨浸透，面纱紧贴着脸颊，眼中金色纹路若隐若现。

“退后。”她剑花一挽逼退黑衣人，反手掷出三枚金针。针尖在空中爆开，化作金色烟雾笼罩窗口。

季随风趁机展开肚兜，暗纹数字在灯光下组成清晰的账目：“甲字库兑银五百两...白鹿书院...景明...“他突然瞪大眼睛，“虎符？!”

慕容秋荻闻言剑势一滞，被黑衣人抓住破绽一刀划破衣袖。青铜令牌当啷落地，刻着“景明元年“四字。

“你...”季随风刚要开口，却见柳依依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女尸口中爬出数十只金色甲虫，振翅飞向慕容秋荻！

“小心！”

他扑过去将慕容秋荻推开，自己却被虫群包围。金虫叮咬处立刻浮现幽冥印记，剧痛让季随风单膝跪地。恍惚间，他看到慕容秋荻的剑绽放出刺目金光——

“轰！”

剑气横扫之处，虫群化为齑粉。慕容秋荻扶起季随风时，他腕间朱砂痣突然灼烧般剧痛。两人接触的皮肤迸发出金色光晕，照亮了肚兜上最后一行小字：

“虎符双生，幽冥当破“”

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火把光芒渐近。慕容秋荻猛地推开季随风：“皇城司的人来了。”她扯下半幅肚兜塞入怀中，“明日午时，醉仙楼。”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雨幕中。季随风低头看向手中残破的肚兜，血迹斑驳间隐约可见白鹿书院的布局图，某处密室被朱砂圈出，旁边标注：

“景明遗物，慎启”

寅时的更鼓穿透雨声。季随风站在殓房内，银刀划开柳依依的腹腔。随着内脏暴露，他瞳孔骤缩——女子子宫内竟缝着个油纸包，展开后是半块青铜虎符！

符上铭文在灯光下清晰可辨：

“如朕亲临，景明元年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