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里,住着一位姓杨的木匠。杨木匠手艺精湛,尤其擅长雕刻各种木偶和玩具。他做的木偶栩栩如生,眼睛仿佛会说话,嘴巴似乎能开口。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围在他的作坊前,看他用粗糙的木头变出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儿。
杨木匠虽然手艺高超,却从不骄傲自满。每当有人称赞他的手艺,他总是谦虚地摆摆手:“不过是些粗浅功夫,不值一提。“他收费公道,遇到穷苦人家,常常分文不取。因此,村里人都敬重他,称他为“杨善人“。
一个寒冷的冬日傍晚,杨木匠正准备收工回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他打开门,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站在风雪中,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
“好心的大哥,“老妇人声音颤抖,“听说您手艺了得,老身想请您帮个忙。“
杨木匠连忙将老妇人让进屋,倒了杯热茶给她暖身。老妇人感激地接过茶,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露出一块乌黑发亮的木头。
“这是我家祖传的一块檀香木,“老妇人说,“我想请您用它雕刻一个木偶,要像真人一样能活动关节的那种。“
杨木匠接过木头,只觉入手沉甸甸的,一股淡淡的檀香沁入心脾。他从未见过质地如此上乘的木料,不禁赞叹道:“好木料!只是这么珍贵的材料,您确定要用来做木偶吗?“
老妇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这木头有灵性,只有您这样的巧手才能唤醒它。只要您答应,我愿意用这块木头的一半作为酬劳。“
杨木匠本想推辞,但看到老妇人期盼的眼神,又想到她冒着风雪前来,便点头答应了:“老人家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酬劳就不必了,您留着另一半木头做纪念吧。“
老妇人露出欣慰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图纸:“请按照这个样式雕刻,三天后的这个时辰,我再来取。“
杨木匠接过图纸,发现上面画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木偶,关节处设计精巧,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木偶都不同。他正要询问细节,抬头却发现老妇人已经悄然离去,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接下来的三天,杨木匠闭门不出,全身心投入到雕刻中。说来也怪,那块檀香木仿佛有生命一般,刻刀所到之处,木纹自然呈现出最完美的线条。杨木匠越刻越入神,常常忘记吃饭睡觉。
到了第三天傍晚,木偶终于完成。这是一个约一尺高的男童木偶,眉眼含笑,四肢关节灵活自如。杨木匠轻轻拨动它的手臂,木偶竟似有生命般自然摆动,不像普通木偶那样僵硬。他惊讶地发现,木偶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仿佛真的在注视着他。
正当杨木匠出神之际,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老妇人如约而至,她看到完成的木偶,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
“妙极了!“老妇人抚摸着木偶赞叹道,“您果然不负所托。“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些闪着金光的粉末,轻轻撒在木偶上。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木偶的眼睛眨了眨,然后自己站了起来,在桌面上走了几步,最后向杨木匠鞠了一躬!
杨木匠惊得后退两步:“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神秘地笑了:“这叫'活偶',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术。只有心地纯善的匠人,配合这种特殊木材,才能创造出真正的活偶。“她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但您要记住,活偶不可用于牟利,否则必遭天谴。我今天带走这个,剩下的一半木材就留给您作纪念吧。“
说完,老妇人将木偶收入怀中,转身离去。杨木匠追出门外,却已不见人影,只有月光下的雪地泛着冷光。
杨木匠回到屋内,看着剩下的半块檀香木,心绪难平。他小心地收集起雕刻时落下的木屑,心想:“这么神奇的木头,浪费了可惜。“
第二天,他用这些木屑混合普通木料,试着做了几个小木偶。虽然不及老妇人那块木头神奇,但这些木偶也出奇地生动灵活,放在桌上竟能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镇上首富赵老爷的小儿子恰巧路过,看到这些木偶爱不释手,硬要父亲买下。赵老爷出手阔绰,一个木偶竟给了十两银子!这相当于杨木匠平时一个月的收入。
杨木匠起初犹豫,想起老妇人的警告,但转念一想:“我只是用边角料做的小玩意,应该不算违背诺言吧?“最终,贪念占了上风,他收下了银子。
从此,杨木匠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接普通木工活,专心制作那种会动的木偶。他用剩下的檀香木做核心,外层包裹普通木料,做出的木偶一个比一个精巧。富商巨贾争相购买,价格水涨船高。
不到半年,杨木匠就成了村里最富有的人。他盖起了大宅院,穿起了绫罗绸缎,连走路都昂首挺胸,再也不见当初的谦逊模样。村里人私下议论纷纷,说杨木匠变了,但面对白花花的银子,谁又能说什么呢?
一年后的同一天,杨木匠正在为县太爷制作一个价值千金的寿礼木偶。突然,他听到作坊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跑进去一看,只见所有未售出的木偶都在剧烈颤抖,然后——一个个僵住不动了!
杨木匠惊恐地检查这些木偶,发现它们全都变成了普通木偶,再无半点灵性。他急忙打开钱箱,想看看那些卖出的银子,却发现里面的银两不知何时都变成了枯黄的树叶!
更可怕的是,那些已经卖出的木偶也纷纷被退了回来。买主们怒气冲冲地上门索赔,说木偶突然不会动了,指责杨木匠欺诈。一夜之间,杨木匠声名扫地,财富尽失。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杨木匠蜷缩在破旧的作坊里,望着手中最后一块檀香木碎片发呆。这时,门被轻轻推开,那位神秘的老妇人再次出现。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老妇人叹息道,“我告诫过你活偶不可用于牟利,你却为金钱迷失了本心。“
杨木匠跪地痛哭:“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老妇人摇摇头:“机会只有一次。檀香木的灵性已被你的贪念耗尽,再也做不出活偶了。“她从怀中取出当初那个木偶,它依然灵动如初,“看,只有这个遵守诺言的木偶还保留着生命。“
说完,老妇人和木偶一起消失在风雪中。杨木匠追出门外,只听到风中传来木偶清脆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从此,杨木匠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木匠。虽然他的手艺依旧精湛,但再也做不出会动的木偶了。每当有孩子问起他曾经的神奇木偶,他总是摸着他们的头说:“记住,做人要知足,贪心会夺走最珍贵的东西。“
而关于那个会自己走路的木偶,有人说曾在深山老林中见过它,它和一个老妇人生活在一起,永远保持着孩童般的笑容。但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传说还是真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