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镜海迷踪

圣母雪地殿的晨钟撞碎妓院玻璃时,苏明月正用旗袍盘扣撬着密室铁窗。沈玉簪昨夜用经血在墙上画的星图正在褪色,十七世纪壁画里的圣母却突然眨了眨眼。

“食朝。”

生锈的送餐口推进描金瓷碟。明月嗅到焦糖与肉桂的异香——竟是澳门独有的玛嘉烈蛋挞,酥皮边缘烙着三叉戟印记。她掰开滚烫的蛋浆,羊皮纸条随蒸汽升起:“申时三刻,岗顶剧院的《牡丹亭》有鬼魂游街”。

【穿越线·路环码头】

1968年的海风卷着虾酱腥咸扑来。沈玉簪按住被吹散的假须,明朝水师提督的补服下,九龙城寨带来的翡翠镯碎片正灼烧腕骨。剧组正在拍摄“海盗宴饮”戏码,李小龙扮演的倭寇头目却将真匕首藏进道具清酒瓶。

“辉哥,试味。”

土生葡人厨娘玛嘉烈递来蛋挞,蓝眼睛扫过她喉结。玉簪咬破酥皮时尝到1965年的龟苓膏苦味——蛋浆里竟嵌着明月常用的白牡丹盘扣。玛嘉烈突然用葡文低语:“要救妓院里的小白鸽,得找三桅帆船第三根缆绳”。

片场突然骚动。玉簪望见《怒海枭雄》的胶片盒正在渗血,染红李小龙手中的倭刀。当探照灯扫过明代沉船残骸时,她惊觉甲板上的青花瓷碗,正是九记凉茶铺被明月接住的那只。

【现实线·福隆新街】

明月数着第三十六下木屐声爬出密室。走廊镜面映出她染黑的牙齿——这是妓院防止姑娘们咬舌的土方。当她摸到厨房后巷时,玛嘉烈正在用澳门红炭烘焙蛋挞,铜模敲击声暗合《帝女花》的锣鼓经。

“姑娘要加肉桂还是眼泪?”玛嘉烈突然说广府话。明月瞥见她颈间挂着明朝三桅船银币,与玉簪在片场发现的信物如出一辙。烤箱突然爆响,蛋挞锡纸在火光中显形:竟是1968年《澳门日报》的拍摄通告。

妓院保镖的潮州骂声逼近。明月将滚烫的蛋挞按在墙面,奶香中浮现微型海图——岗顶剧院的位置标着血色戏妆。玛嘉烈突然塞来油纸包:“带这个给船上的提督大人。”里头是沾满咖喱粉的翡翠镯碎片。

【穿越线·三桅帆船】

玉簪解开第三根缆绳时,缆绳突然化作九龙城寨的晾衣绳。褪色戏服裹着1965年的月光坠落,其中竟混着妓院密室的铁窗栅。李小龙的倭刀劈开海浪,刀锋上粘着明月染黑的牙齿。

“接住!”

玉簪将玛嘉烈的油纸包抛向船头。翡翠镯碎片在月光下拼成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船帆补丁上的葡文数字——“1965.11.23”,正是她们穿越前夜的日期。

船舱突然传来仙姐的唱腔。玉簪踹开腐朽木门,望见中年辉哥正在给明月上妆,妆镜里映出的却是妓院密室场景。当胭脂笔触到明月眼尾时,整艘船开始下沉,海水从《李后主》妆匣的裂缝喷涌而出。

【现实线·岗顶剧院】

明月混进《牡丹亭》戏班时,妆台铜镜突然映出双影。她看见1968年的自己正在沉船甲板起舞,玉簪的假须被海浪冲散,露出下颌被老鸨烫伤的月牙疤。

“苏姑娘该扮春香了。”梳头婆用广彩瓷片刮着她鬓角。明月在假发套里摸到微型胶卷——竟是潮州帮与葡国警探往来的账本。当她借着妆镜反光阅读时,胶卷突然显影出玉簪在片场夺刀的画面。

鬼魂游街的唢呐骤然响起。明月被推入杜丽娘的轿辇,轿帘缝隙闪过玛嘉烈蓝眼睛的反光。当游行队伍经过福隆新街时,她望见妓院阁楼窗口飘出香云纱——正是自己穿越那夜穿的月白旗袍。

【穿越线·海底沉船】

玉簪在缺氧中抓住明月手腕。她们在腐朽的船舱里发现明朝水师提督的玉带,十二块玉板刻着港澳黑帮堂口地图。当李小龙的倭刀刺穿船板时,海水裹着蛋挞碎屑形成漩涡,显影出岗顶剧院的密道图。

明月突然夺过倭刀。刀柄镶嵌的紫水晶里,囚禁着玛嘉烈的一缕金发。玉簪用翡翠镯碎片划开水晶,金发竟化作1965年的晾衣绳,绳结处系着她们在九龙城寨排戏用的褪色红绸。

“屏住呼吸!”玉簪拽着明月撞向破碎的妆镜。镜面如同时空旋涡,将她们抛向1965年的妓院密室,而1968年的沉船残骸正从天花板轰然坠落。

【现实线·时空交汇】

当明月在密室接住坠落的玉带时,玛嘉烈的蛋挞突然在桌面自燃。火焰舔舐出三行字:

“潮州帮酉时焚船”

“李小龙是双面人”

“赎身契在蚝油坛”

玉簪突然呕出海水,掌心里躺着1968年的倭刀碎片。她们听见岗顶剧院传来《牡丹亭》的终场锣鼓,而妓院地下同时响起《怒海枭雄》的胶片转动声。

“该换戏服了。”玉簪撕开妓院制服,露出明朝水师的麒麟补子。明月将翡翠镯碎片按在密室墙砖上,砖缝渗出青铜色光芒,映出两个时空的自己在镜中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