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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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葺祖坟那日,沈延川在坟茔东南角挖出个陶瓮。瓮口封着双宫蚕丝,丝线上串着二十四节气铜钱——惊蛰钱正刻着云溪村地形图。林青抹去瓮身泥垢,露出林父手凿的沟槽纹,与他改良的犁头纹路如出一辙。

“是药种库。“沈延川挑开蚕丝封口,陈年艾草灰里埋着油纸包。当年祝氏姐妹带来的珍稀药种依然鲜亮,白术根须用红绳系着同心结,泛黄的标签上并列着“蘅“与“蕖“的字迹。

林青忽然奔向坟旁歪斜的界碑。青苔覆盖的碑底刻着首小令,字迹是林父的斧凿体:“四月裂帛,五月栽蛊,收尽天下断肠草,难医相思骨。“沈延川抚过“栽蛊“二字,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描画的草药图——原是林父独创的嫁接符号。

他们在界碑下掘出个铁盒,生锈的锁头挂着半枚犀角卦。林青怀中犀角卦突然发烫,两卦相合时涌出股药香。盒内羊皮卷绘着云溪村地脉图,所有水源标注旁都画着并蒂莲——林父竟为祝蘅改过整条山溪走向。

最底下压着褪色的嫁衣,衣摆用金线绣满药草纹。沈延川翻出内襟暗袋,扯出张黄纸:“戊寅年霜降,聘祝氏蘅,以改水经为聘,立碑为证。“原来镇水碑残缺的并蒂莲,本应刻在婚书碑而非水碑。

冬至祭祖时,沈延川将嫁衣铺在供桌。月光穿透虫蛀的衣料,在地面投出完整的水系图——与现存沟渠完全重合。林青望着星图中闪烁的天狼星,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总在狼星最亮时进山——那日是祝蘅当年失踪的时辰。

守夜的火堆爆出松脂香,沈延川忽然将犀角卦浸入药酒。卦象在酒面漾出新的谶文:“泽无水而木生,耕云得雨。“林青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犁痕,那些经年累月的纹路,正与羊皮卷上的改水图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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