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你说就说

几乎所有少年都愿意做家丁,这让周显很开心,这将是他发展自己势力的第一步。

少数没有当场答应的几个人,也说要回家里和家人商量一下。

“咱们都是兄弟,打小一起长大,虽然我被选为驸马,但也不能忘了兄弟们,只要愿意来我驸马府当家丁的,我一律欢迎。大家伙儿是得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最好征得他们同意。”周显对众人道。

“驸马说的是,大家都回去商量一下,不过这样的好事,你们爹娘高兴还来不及,肯定不会反对。”徐怀甲对众人说道。

周显带着众人很快来到崇文门外,却要比昨日来的还早,却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卖彩票的地方等着了。

众人连忙支起摊子,准备继续售卖。

“那巡城御史不会来了吧?”有少年笑着说道。

“他还有脸来?”

“敢来再摔他个大马趴!”

众人边干活边嘻嘻哈哈笑谈着。

“二郎,那姓赵的御史会不会使出其他手段对付咱们?”周燮悄悄来到周显身边,担忧的道。

毕竟是巡城御史,权力还是很大的,又有很多同年同僚,能量不是周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所能比拟的。

周显笑着摇摇头:“不用担心,官司便是打到御前咱也不怕!”

自己是在给皇帝赚钱,周显不相信崇祯会因为一点小事拿自己开刀。

......

遭受了“奇耻大辱”之后,南城御史赵惟清昨天便离开了南城,回到自己家里,开始写弹劾奏疏。

弹劾周显犯下“欺骗百姓,嚣张跋扈,妨碍税关事务,殴打官员”四宗大罪,请求皇帝从重惩处周显。

“其尚未和公主完婚,便如此跋扈,若是真的尚了公主,又将是何种情形?唯请陛下慎之。”赵惟清在奏疏中如是道,话里话外便是请皇帝谨慎,取消公主和周显的婚事。

奏疏写完后,赵惟清想了想,感觉有些没把握。毕竟周显手中有金牌,金牌肯定不是假的,那就是说周显也是得到皇帝的旨意在崇文门做事,恐怕仅凭自己弹劾奈何不了对方。

要想扳倒周显,仅靠自己恐怕有些势单力孤,必须得弄大声势。

于是赵惟清便去拜访自己的同乡,同为御史的孙承泽。

“驸马竟然如此跋扈?贤弟放心,我必然上疏弹劾!”孙承泽保证道。

“他还没和公主完婚,不是真正的驸马,就敢殴打御史言官,若是真的成为了皇亲国戚,会如何的嚣张?兄长,若是不拿下他,咱们言官的面子就碾在地上了。”赵惟清言语沉痛的道。

“我这便纠集同道,大家一起上弹章,定然把姓周的拉下马!”孙承泽当即道。

“如此便拜托兄长了。”赵惟清拱手道。

“贤弟,你座师现在已经是首辅了,你何不登门拜访,如此拿下周显更有把握。”孙承泽建议道。

“这样小事惊动首辅不好吧?”赵惟清迟疑道。

“御史言官被皇亲国戚殴打,这岂是小事?元辅身为百官之长,理应为我等出头!”孙承泽义正词严道。

原首辅周延儒被以“虚报战功、蒙蔽圣听”的罪名拿下之后,次辅陈演便接替周延儒成为了首辅。

然而自从陈演坐上首辅之位后,表现却令朝堂很多人无比失望。

陈演当上首辅之后,只顾得安插亲信排斥异己,对国事并不关心,或者说根本没有能力处理。

建奴去岁再一次入关劫掠,袭掠河北山东,攻陷了八十多座城池,掠了数十万人畜出关而去。山西河南被流寇持续肆虐,山东河北屡遭建奴劫掠,现在整个北方一片涂炭。再加上武昌被张献忠打下,李自成在襄阳建制立国。在很多朝官看来,大明已经几乎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

大部分官员麻木不仁得过且过,但也有少部分官员为国事忧虑,孙承泽自诩是朝廷忠臣,对不干正事的首辅很是不满,希望陈演能够整顿朝堂,挽救大明现在的局面。若是不能,就该早日让贤,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于是,到了晚上,赵惟清便来到了首辅陈演的府邸,却被告知阁老正在接见别人,请他在耳房等一等。

此时陈演正在和心腹商议如何拿下东阁大学士吴甡。此时的赵惟清,只是陈演的学生之一,职位只是小小的巡城御史,算不得心腹。

因为襄阳、荆州、承天府接连失陷,崇祯召集大臣问应对之策,大学士吴甡曾经担任过巡抚,通晓兵事,准备让吴甡前往湖广督师。吴甡请求给其三万精兵,然后从南京赶赴武昌。

去年刚刚经历一场大败,连督师洪承畴都被建奴俘虏,祖大寿投降,此时的崇祯哪里还有三万精兵啊,闻言便很不高兴,告诉吴甡所需兵力太多,暗示其独自前往湖广即可。吴甡却道左良玉跋扈,没有精兵恐怕调遣不了左良玉。

当时陈演顺着崇祯之意说,吴甡既然为督师,湖广督抚的军队都是他的部下,何谈没兵?二人争执了起来,崇祯也拿不定主意。因为皇帝不给拨军队,一直到现在吴牲还没南下。

随即周延儒便获罪罢职,吴牲和周延儒关系密切,陈演当了首辅后自然不会放过消除周延儒党羽的机会,便决定对吴牲动手。吴牲也是内阁大学士,只要把吴牲赶走,陈演便能彻底掌控朝堂。

“吴甡党附周延儒,现在周延儒已经被罢职问罪,岂能让吴甡逍遥法外,去督师湖广?我等当上疏弹劾,定然让其罢官!”兵科都给事中光时亨慨然道。

“还是不可操切,毕竟让吴牲督师湖广是陛下的主意。”陈演迟疑道,他想拿下吴甡,却有些担心会引起皇帝的疑虑,毕竟崇祯的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

“那便借刀杀人,”光时亨道,“锦衣卫提督骆养性向陛下举报周延儒使其罢官,既然吴甡和周延儒关系密切,骆养性必然不会放过吴甡。元辅只要在骆养性面前提上一句,骆养性自然会向陛下进言,不需要咱们亲自出手。”

“这个主意好!”陈演捋了捋胡须,满意道。当初正是他暗中配合骆养性暗中,才拿下的周延儒,现在便再合作一把,把吴甡也拉下马。

商议完毕,光时亨等人告辞,陈演这才有时间接见赵惟清,问其来意。

“学生遭到驸马周显殴打,实在是奇耻大辱,还请师相为我做主啊。”赵惟清讲了白天的经过,哭泣着请求道。

陈演却摇了摇头,责备道:“周显手中有陛下赐给的金牌,你怎么还敢驱赶于他?”

赵惟清道:“他有金牌无圣旨,算不得钦差,再说崇文门税关要地,每日多少钱粮货物经崇文门入关,周显却聚众堵塞了崇文门,学生身为南城御史有监察税关之责,岂能坐视不管?”

陈演顿感头疼道:“周显有金牌,你也职责所在,一场误会罢了,这等小事没必要大动干戈。”

对现在的陈演来说,最重要的是排除异己,驱赶吴甡,不愿为了这样的小事惹得皇帝不快。

见陈演不肯为自己出头,赵惟清只能无奈的告辞了。

“陈演作为老师,竟然不肯为自己学生出头,算是什么老师?”孙承泽挑拨道。

“哼,他只顾阿谀皇帝,哪里管学生的死活?”赵惟清也对陈演非常失望。

“身为首辅,却毫无担当,这样的人那配当首辅?贤弟,既然他陈演不肯出头,咱们自己做这件事,你我联系志同道合之人,咱们一起弹劾驸马周显!”孙承泽说道。

赵惟清感动道:“拜托兄长了。”

于是二人各自前去拜访交好的御史,共聚集了十来个人,于次日一起往通政司送弹章,然后弹劾奏疏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赵惟清、孙承泽等人怒了,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偏袒驸马。于是众人邀集更多的御史言官,继续上疏弹劾。

看着如此众多弹劾周显的奏疏,朱由检也有些头疼。正好周显已经卖完了第一批彩票,便招周显进宫。

“第一批共卖了一万零三百五十两银子,扣除各种成本花销,扣除臣的两成提成,共八千两银子,全部兑换成银锭,都在这里,请陛下清点。”周显指着摆放在殿中的箱子,对朱由检道。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朱由检脸上也露出笑意,问道:“第二批彩票印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售卖?”

周显道:“宝钞纸用光了,第二批只能用普通纸张,恐怕有人会伪造前来兑奖。”

毕竟彩票图案太过简单,伪造起来难度极低。

“谁敢伪造?朕命锦衣卫盯着,看哪个敢胡乱伸手?”朱由检怒道。仅仅数天时间,便弄到了八千两银子,卖上一年不弄个百十万两?朱由检看到了希望,岂会允许有人胡乱伸手?

“最好用专门印章盖上,如此便不怕人伪造了。”周显说道。

出事了再抓人,不如事先做好防伪。

“这样吧,王承恩,你去把朕的那方私人印章取来。”朱由检吩咐道。

王承恩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朱由检所指,连忙翻箱倒柜,很快拿出一枚印章,放在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往印章上哈了口气,用力盖在一张白纸上,然后白纸上便出现四个字“翰斋主人”。

“这是朕登基前的私印,主要用于书画。拿去吧,印制彩票用。”朱由检说道。

“谢陛下!”周显大喜,有着这枚印章,再也不用怕有人伪造彩票。

“说说吧,殴打南城御史是怎么回事?”朱由检淡淡道。

周显心头一紧,暗道还是跑不了,连忙说道:“这事不怨臣,是那赵惟清在碰瓷。”

“碰瓷?”朱由检一愣,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赵惟清是御史,故意激怒臣好借机弹劾,毕竟臣是驸马,其试图弹劾皇亲国戚来卖直邀名!”周显解释道。

见周显竟然如此清醒,朱由检很欣慰,随即道:“既然知道对方这样想的,为何还动手授人以柄?”

周显便苦着脸道,趁机进谗言道:“臣也是事后才想明白其想法,当时赵惟清藐视陛下金牌,命令手下强行驱赶臣等,臣也是气不过才命人动手的。”

朱由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最见不得的便是臣子敢轻视自己的权威。不过却也没有周显一句话便惩处赵惟清。

“好生把彩票的事情做好,不要给朕惹麻烦。”朱由检吩咐道。

“是。”周显答应道。

就在此时,有小太监来报,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让他进来。”朱由检随口道。

周显连忙站到一旁,然后便看到一个身穿麒麟服的壮汉走进了皇帝殿内,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骆养性冲着皇帝叩见行礼后,看了站在一旁的周显一眼。

“驸马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说吧。”朱由检淡淡道。

周显能短短时间赚了上万两银子,其能力让朱由检欣赏。现在大明内忧外患,百官却一个个尸位素餐,朱由检对朝中文武极为失望,虽然周显驸马身份不能当掌握实权的官员,但作为心腹咨询国事还是可以的,说不定能出一些好主意。毕竟自己女婿,用着也比外人放心。

骆养性便禀告了京城内外的动静,这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职责,最后骆养性貌似无意道:“湖广督师吴牲这几日仍呆在通州,据报其整日宴饮。”

朱由检闻言怒了:“两辅臣皆负朕!朕待周延儒甚厚,其却纳贿行私,罔知国法。朕命甡督师,其却百方延缓,为委卸地。延儒被弹劾罢官纠,吴甡为何没人弹劾?”

骆养性闻言心中一喜,却束手站在一旁,再不发一言。

朱由检愤怒了一阵,突然看到站在一旁的周显,便问道:“驸马说说,朕该如何处置吴甡?”

周显愣了,一旁的骆养性也很震惊。吴牲身为东阁大学士湖广督师,周显这是个还未尚公主的准驸马,其去留其实周显所能置喙的?

“啊这,臣人微言轻,此等朝廷大事,臣如何敢乱说?”周显诚惶诚恐道。周显清楚眼前的朱由检,最喜欢迁怒让人背锅,若是乱出主意以后很会被清算,怎敢乱说话?

“让你说便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顾虑?”朱由检却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