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正是上京最冷的时候,白雪皑皑,寒意刺骨。
城外的最北边,一座破旧的茅屋里,雅琪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上还是不停地冒着冷汗。
雅玛跪立在一旁,不断帮雅琪擦拭额头的汗珠。
似乎有所察觉,雅琪睁开了眼睛,她恍惚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
“雅玛,怎么又跪着了……不是说过,让你以后站着服侍吗?”雅琪轻声说道。
“娘娘,雅玛怎么说也是婢女,能赐奴婢娘娘的本家姓,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了,怎敢奢求他望。”
“唉,算了,随你吧!”雅琪叹了口气,示意雅玛扶她起身。
雅玛从床边拿来几个枕头,垫在雅琪身后,让她可以借力靠着。
“下雪了。”雅琪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雅玛陪在她身旁,也静静地看着。
她俩似乎同时陷入了回忆,一句话也不说。
屋檐上,少许的雪水顺着房檐的走势,不断的向下滴着,然后又通通砸向了地面。
“雅玛,你说,我这一生做的所有事儿,究竟是对还是错?”她没有回头。
“娘娘”,雅玛轻轻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并没有接她的话。
雅玛也不知道对与错,她和雅琪一样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到了这一步。
年轻的时候想着总有一天能重振家乡,临老了,有家了,却好像又不是自己的家了。
“雅玛,你扶我起来走走吧!”雅琪还是盯着窗外。
“娘娘,您的身子骨,怕是……”雅玛有些担心。
“没事,就一会儿,我怕以后没机会了。”雅琪眼神中闪过落寞。
“娘娘”
雅琪及时止住了雅玛的话。无非就是些她能活千岁的话,已经听了大半辈子了,临了临了,她现在忽然不想听了。
雅玛扶着她,一步一步挪到了屋外。
屋外,雪山脚下,一群小孩儿,热热闹闹地打着雪仗,你丢过来,我还回去。
似是觉着有趣,雅琪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雅琪示意雅玛把她扶回床上,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休憩,慢慢地,她睡着了,然后,雅玛再也没能叫醒她。
对于雅琪的离世,雅玛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按雅琪的意愿,把她安葬在康漠城里,那是北庭覆灭之前,王宫的地址。
雅琪想和父王、母后葬在一起,但他们的尸首,始终没能找到,也许,早就成了一摊烂泥。
雅琪早就为雅玛安排好了之后的生活。
其实就算雅琪不安排,雅玛的哥哥——如今的皇帝也一定会照顾好她。
只是雅玛拒绝了,她说,她不想再听从安排了,剩下的日子里,她只想好好的、自由的,为自己活一次。
送走了所有人,雅玛一个人坐在门口的踏跺上,望着远方发呆。
近些日子,她时不时地会想起儿时的生活。
那时候,雅琪还不是公主,雅玛也不叫雅玛。
那时候,雅琪是昭王的掌上明珠,雅玛叫叫拓冰樰,是将军王拓达摩的“眼珠子”。
那时候,雅琪、拓冰樰、拓冰霜、索尔木、那寒,是很好的朋友。
前面一个是拓冰樰的哥哥,后面两个,分别是大都户和参军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