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司开除的第三天，我坐在狭小公寓的桌前，面前摊开着祖父留下的古籍《山海经异闻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发黄的纸页上，照亮那些古怪的插图和密密麻麻的笔记。
“你祖父知道的不少。“玄冥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赞赏，“这本手抄本里记载的妖物特性，有七成是正确的。“
我轻抚书页上褪色的墨迹，回忆着祖父讲故事时温和的声音。小时候只觉得这些是奇幻故事，现在却成了我的生存指南。
“我需要学会控制你的力量。“我翻到记载水属性妖怪的一章，“总不能每次都让你接管我的身体。“
玄冥发出低沉的笑声：“有觉悟了？很好。盘腿坐下，闭上眼睛。“
我依言而行，很快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在体内流转。玄冥引导着我的意识：“感受那股流动的力量，想象它是一条小溪，你要做的不是阻挡它，而是引导它的流向。“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陌生的能量。起初只是让指尖凝结水珠，后来能形成小小的水球悬浮在掌心。每次成功都让我兴奋不已，但消耗的精力也让我大汗淋漓。
“不错，比我想象的快。“玄冥难得地给予肯定，“不过这只是皮毛。真正的妖力运用在于——“
他突然住口，我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窗外：“有东西在靠近。“
我顺着感应看向窗外，远处天空飘来一团不自然的灰云，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又是个外国妖怪？“我紧张地问，本能地摆出防御姿势。
“不，这次是本土的...但不对劲。“玄冥的声音变得警惕，“有被污染的痕迹。“
灰云在距离公寓几百米处突然转向，似乎被什么吸引。我犹豫片刻，抓起外套冲出门去：“得去看看，万一又有人受伤...“
追踪那团灰云并不困难，它移动缓慢，而且沿途留下淡淡的腐臭味。我保持安全距离，跟着它穿过三个街区，最终来到一家名为“福满楼“的中餐馆前。
灰云盘旋在餐厅门口，然后从通风口钻了进去。我站在马路对面观察，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餐厅里客人不多，但每个食客都显得无精打采，面色灰暗。
“精气被吸食的症状。“玄冥判断道，“进去看看，但小心别打草惊蛇。“
推开餐厅门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表面是食物的香味，底下却藏着某种腐朽的味道。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男子迎上来：“欢迎光临，几位？“
“就我一个。“我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暗中观察四周。餐厅装修考究，但墙角神龛里的灶神像却显得黯淡无光，香炉里的香早已熄灭。
点完菜后，我假装随意地问：“老板，你们店的灶神不供奉吗？“
老板脸色骤变，压低声音：“别提那个...最近店里不太平，供奉的东西第二天就会发霉变质，员工都说看到黑影...我已经请了好几个大师，都没用。“
正说着，一股寒意突然从我脊背窜上来。玄冥厉声警告：“上面！“
我抬头看去，天花板的阴影处，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那团灰云不知何时已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正贪婪地注视着下方的食客。
“是魍魉！“玄冥认出了它，“但这不该出现在城市里...而且气息不对。“
我借口去洗手间，躲进无人的角落：“怎么办？它看起来比烟烟罗还危险。“
“魍魉本是山野精怪，胆小怕事，只敢骚扰落单的旅人。“玄冥解释道，“这只却敢在人群中捕食，肯定有问题。不过别担心，中国正统妖怪对这类小妖有先天压制。“
回到座位时，我发现自己的菜已经上了，但米饭上覆盖着一层几乎不可见的灰色物质。邻桌的一位老人刚吃下一口，立刻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变得更加灰暗。
“不能等了。“我在心中对玄冥说，“得阻止它。“
“用我刚才教你的方法，把妖力集中在右手。“玄冥指导道，“然后对着神龛画一个'清'字。“
我假装整理衣袖，右手在桌下悄悄运转妖力。指尖泛起微弱的青光，我迅速朝神龛方向虚划几下。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光纹飞向灶神像，刹那间，神像的眼睛亮了一下。
几乎同时，天花板上的魍魉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被烫伤一般缩回阴影中。所有食客都茫然抬头，寻找声音来源。
老板从后厨冲出来，惊恐地看着四周：“又来了！又来了！“
我趁机起身，快步走向他：“老板，或许我能帮忙。“
他狐疑地打量我：“你是...？“
“专门处理这类...特殊问题的。“我压低声音，“能带我去看看问题最严重的地方吗？“
老板犹豫片刻，终于点头：“我叫林震。跟我来后厨吧，那里最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