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万相镜

“星傀大阵！“苏越还未反应过来，三尊星傀瞬间向他袭来。

这些石像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动作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几乎化作三道残影。

它们不再拘泥于战阵，而是各自施展不同武学。

左侧星傀使的是天元宗“天元九变“，右侧则是血魔宗的“血煞掌“，中间那尊更是施展出了摘星学宫的“降星“！

“它们竟能复制各派的招式？”

苏越不慌不忙，抬手向下一压，强大的灵力威压遍布全场。

补天海全力运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星光铠甲，每一片甲叶都铭刻着微型星图。

星傀动作顿时迟缓，像是陷入泥沼，它们的攻击轨迹在苏越眼中变得清晰可辨。

“太虚星皇相！“苏越低喝一声，身后浮现出三丈高的星皇法相。

这次的法相更加凝实，面部轮廓已经与苏越有七分相似，眉心的星辰印记熠熠生辉。

法相双手合十，一柄由纯粹星力凝聚的巨剑从天而降，剑身上缠绕着七道不同颜色的星焰，将七尊石像拦腰斩断。

然而未及喘息，天玑、天权两尊星傀同时杀到。

它们不再近战，而是结印施展法术。

左侧星傀双手掐诀，喷吐出滔天烈焰，那火焰呈现诡异的青紫色，显然是掺杂了某种剧毒；

右侧星傀则张口吐出寒冰气息，所过之处海水瞬间冻结，冰晶中隐约可见细小的虫豸在蠕动。

冰火交织形成绝杀之局，苏越进退维谷。

千钧一发之际，他福至心灵，补天海中星辰逆转，在身前形成漩涡。

这漩涡看似普通，实则暗含周天星斗运行之理，每一颗星辰都按照特定轨迹运转。

冰火法术撞入漩涡后，竟被分解为最原始的灵气，反哺自身。

“原来补天海还有这等妙用！“

苏越眼前一亮。

他前世见过不少吞噬类功法，但像补天海这样能将敌人攻击完美转化为自身灵力的，却是闻所未闻。

更奇妙的是，转化后的灵力会自动过滤掉其中的杂质和毒素，只留下最纯净的能量。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一场精妙的灵力博弈。

苏越不再硬接攻击，而是以星衍困阵限制星傀行动，再用补天决化解法术。

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般结印，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命中星傀的能量节点。那些看似凶猛的攻击，在补天海面前都成了最好的补品。

“苏越也不禁感叹！这补天诀搭配这补天海真可谓是强上加强。

简直不要太舒服！“他越战越勇，甚至开始故意引诱星傀施展更强力的法术，只为测试补天海的极限。

每当灵力将尽时，就吸收石像的攻击反哺自身，形成完美循环。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他掌握的补天诀只是前篇，且尚未完全掌握。“

苏越心中暗忖。他能感觉到，补天诀中还有许多精妙之处没有参透，特别是关于“补天“二字的真意。

“也难怪！那么多人为了这占星策争的头破血流。“

“这占星策就仿佛是为补天诀量身定制的一般。“

两个时辰后，最后一尊石像轰然倒地，化作一堆碎石。

苏越也累得单膝跪地，汗如雨下，但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经过这场鏖战，补天海比战前反而充盈了三成，星力更加精纯凝练。

每一颗星辰都变得更加明亮，运转轨迹也越发玄妙。

“不错。“玄冥龙王微微颔首，龙须无风自动，“能在第二关就领悟'以战养战'之法，这么多年以来你是头一个。“

它那仅剩的龙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上一个做到这点的，还是星河道人那个小徒弟。“

“第三关是什么？“苏越喘着气问，同时暗中调息。

补天海自行运转，快速修复着体内细微的损伤。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分，距离凝神后期也不远了。

龙王没有回答，而是抬起龙爪轻拍地面。

整个广场突然下陷，露出条幽深的隧道。

隧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形成一条星河般的通道。

“'百世廊'。走过去，便是第三关。“龙王的声音变得缥缈，“记住，所见未必为真。“

隧道入口处立着块石碑，上刻四句偈语：

“万相非相！“

“见相破相！“

“百世轮回！“

“一念超脱！“

每个字都入石三分，笔锋中蕴含着某种大道真意。

苏越凝视片刻，竟觉得神魂一阵恍惚，仿佛要被拉入碑文之中。

调息完毕，苏越大步走入隧道。

刚踏进三步，身后入口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四周亮起幽幽蓝光，墙壁上浮现出无数画面。

有他前世陨落的场景，有天元宗修行的岁月，甚至还有从未经历过的陌生画面：

他看见自己成了星瀚王朝的将军，率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

又变成魔道巨擘，座下万千魔修俯首；

最后竟成了个普通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一段人生都无比真实，连喜怒哀乐都清晰可感。

“这是...“苏越驻足观看，心中震撼不已。

“百世轮回的记忆碎片。“玄冥龙王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却不见其身影，“找出唯一的真实，方能通过。“

声音渐渐远去，留下苏越独自面对这无尽幻象。

苏越稳住心神，缓步前行。

每走一步，就有新的画面涌入脑海。有些记忆美好得令人沉溺。

比如他与夏狸隐居山林，白头偕老；有些则痛苦得让人窒息。

比如眼睁睁看着慕清瑶被仇人所杀却无能为力。

走到第三百步时，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真实经历，哪些是幻象虚构。

“万相非相...“他喃喃重复碑文，突然灵光一闪，“这些都不是我！“

补天海全力运转，在体表形成星辉铠甲。

所有幻象如泡沫破碎，隧道尽头亮起温暖的白光。

就在即将走出去时，最后一道幻象浮现。

那是摘星学宫的白子瑜，被三皇子一剑穿心的画面。

鲜血喷涌而出，白子瑜的眼中满是不甘与困惑。

“为什么...“他伸手指向画面外的苏越，仿佛在质问什么。

“这也是幻象？“苏越脚步微顿。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是考验的一部分，但那画面太过真实，连血腥味都仿佛近在鼻端。

“真作假时假亦真。“玄冥龙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有些事，现在假，未必将来不真...“

这声音如同冷水浇头，让苏越瞬间清醒。

白光吞没视野，苏越发现自己站在座镜厅中央。

这是一个八角形的密闭空间，四面八方都是镜子，照出无数个“自己“。

有的在开怀大笑，有的在掩面哭泣，还有的正在化为枯骨...

最诡异的是，每个镜像的表情和动作都不尽相同，仿佛真的是无数个平行时空中的苏越。

“第三关，'万相镜阵'。“玄冥龙王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却分辨不出具体方位，“找出真正的万相镜，你只有一次机会。

选错的话...“声音戛然而止，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苏越仔细观察，发现每面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细微差别。

有的眉心多颗痣，有的衣领少了道纹，还有的手中拿着他从未见过的法器。

他尝试用灵力探查，却被镜面反弹。

这些镜子竟然能反射神识探测！

“见相破相...“苏越想起第二关的碑文，若有所思。

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用肉眼观察，而是完全依靠补天海的感知。

星力如水般流淌，在镜厅中形成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着最细微的灵力波动。

就在这时，镜中射出一道白光，笼罩着苏越。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平静的水面上。

水面如镜，倒映着满天星辰。

苏越矗立在中央，周身环绕着一圈银色古镜，每一面都显示着不同的景象：

有年轻时的苏越在练剑，有前世的苏越在探索古墓，甚至还有从未见过的苏越在星空遽战...

“从未见过的苏越。难道人真有百世轮回？“苏越心中震撼，但很快冷静下来。

“幻象？“他没有惊慌，而是仔细地观察着这些古镜，试图找到阵眼或者破阵的关键。

突然！这些古镜飞速旋转起来，速度快到形成残影。

苏越在中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天地倒转。

他强忍不适，掐起归尘诀：“尘光流转，百转千回。“

这是归尘诀中稳定心神的法门，专门应对幻术迷惑。

在归尘决的作用下，苏越勉强恢复清醒。

他用力稳住身形，发现古镜里的画面开始变幻，变成他实时的动作。

他抬手，镜中的他也抬手；他转头，镜中的他也转头...

但诡异的是，每个动作都有一丝延迟，仿佛在拙劣地模仿。

“好奇妙的阵法，不仅能扰其心智，还能困其于无形。“

苏越赞叹一声。他前世也算见多识广，但如此精妙的幻阵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以他对阵法的见解，这阵法应当还能攻击才对。“

苏越暗自警惕，“可如今这阵法却没有攻击。莫非与操纵者有关？难道是玄冥龙王?“

顾不了那么多。“眼下还是破阵要紧。“

苏越手掌快速结印，十指如穿花蝴蝶般变幻，最终定格在一个奇特的法诀上：“归尘——明心！“

苏越眼瞳瞬间变成奇异金色，瞳孔中浮现出微型星图。

在这'明心'的作用下，他能看清寻常人看不见的事物及细节，可以看破大部分的幻阵。

“看穿虚伪，洞穿人心。“这是归尘诀中最高深的几种神通之一，前世他花了三十年才勉强掌握。

苏越慢慢环视古镜，金色目光如炬，穿透表象直视本质。

忽然，他注意到有面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

其他镜像都是同步动作，唯有这个是独立的！

更关键的是，当明心金光照射到这面镜子时，镜面竟然泛起了涟漪，如同水面被搅动。

毫不犹豫，苏越伸手按向那面镜子。

指尖触及镜面的刹那，所有镜像同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唯留那面镜子迅速缩小，最后化作巴掌大的铜镜落入他手中。

镜背刻着两个古篆：万相。镜面澄澈如水，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能装下整个星空。

“恭喜。“玄冥龙王的身影在镜中浮现，龙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万相镜可挡云海境超凡全力一击，更能照见万物本相。“

“可挡云海境超凡全力一击？“苏越心头一震。

云海境是超凡三境中的第二境，放在整个东煌州都是顶尖强者。

“这万相镜应该是中品法宝。这么强的防御类法宝，现在对我可太有用了。“

他小心摩挲镜面，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力量。

“但要记住，每使用一次，就需要吸收星辰之力温养三月。“

龙王提醒道，“否则镜面会出现裂痕，威能大减。“

苏越点头。“那不正好以补天海来温养？“他心中暗喜。

补天海最擅长的就是吸收转化星辰之力，与万相镜简直是绝配。

苏越还未来得及道谢，整个宫殿突然剧烈震动。

悬挂的明珠纷纷坠落，墙壁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玄冥龙王脸色大变：“不好，有人在外界强行破阵！“

它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这是苏越第一次见到这条老龙失态。

海水变得浑浊，隐约可见数道身影正在攻击青铜方碑。

为首之人手持血色长刀，每一次劈砍都让海底裂开缝隙，刀身上的血纹已经蔓延到了持刀者的手臂上。

“是萧景琰！“苏越认出那把血魔刀，心中一沉，“他竟然找来帮手...“

更令他不安的是，萧景琰身旁那几道身影散发的气息都不弱于凝神后期，其中一人甚至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玄冥龙王急道：“从后殿传送阵离开！万相镜尚未认主，你现在不是他们对手。“

它龙爪一挥，地面裂开，露出一个闪烁着星光的传送阵。

苏越刚要转身，突然从万相镜中看到惊人一幕。

萧景琰背后的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的赫然是天元宗执法长老严修的面容！

这位以铁血手段闻名东煌州的强者，竟然亲自出手帮助萧景琰。

“果然是天元宗...“苏越握紧铜镜，补天海中星辰急速旋转。

他早该想到，能施展天元宗秘法的星傀，背后必然有天元宗高层的影子。

就在这时，万相镜突然亮起，将他包裹在光芒中。

苏越感到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笼罩全身，眼前一花，已经置身于传送阵中央。

阵纹逐一亮起，空间开始扭曲。

当萧景琰等人破开殿门时，殿内早已空无一人。

唯有玄冥龙王盘踞在传送阵上，独眼中满是讥讽：“三皇子，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