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抱棺

巫神塔地宫入口藏在一尊三丈高的尸魈石像后。

石像双目嵌着血红宝石，獠牙狰狞如弯刀，阿雅仰头盯着它，忽然打了个寒颤：“这石头眼睛……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别自己吓自己。”胖子举着火折子凑近石像，嬉皮笑脸道，“胖爷我……我操！”

他猛地后退两步，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石像的瞳孔竟缓缓转向了他！

赤离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石像眉心，低喝一声：“开！”

地面轰然震动，石像底座裂开一道暗门，腐朽的腥气扑面而来。

地宫甬道狭窄幽深，岩壁上爬满青黑色藤蔓，藤身布满倒刺，隐约可见白骨嵌在其中。赤离

点燃一支兽骨火把，火光映出藤蔓上密密麻麻的虫卵，卵壳半透明，内里蜷缩着拇指大小的红眼尸虫。

“噬阴藤，专吃死人肉。”赤离挥剑斩断一根企图缠上阿雅脚踝的藤蔓，“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

越往深处走，尸气越浓。甬道尽头是一扇青铜巨门，门上浮雕着百鬼夜行图，鬼面獠牙间锁着一具焦黑干尸。

干尸脖颈挂着一枚玉牌，玉纹竟与天师府的符箓有七分相似！

“这玉牌……”我眯起眼，指尖雷光缭绕，“是老天师的手笔。”

赤离点头：“十五年前，那位大人加固了尸魈封印，留下这玉牌镇守。

但三日前，玉牌出现了裂痕。”

他伸手欲触玉牌，干尸忽然剧烈抽搐，空洞的眼窝腾起两簇绿火！

“退后！”我一把扯开赤离，铜钱剑横劈而下。

干尸喉咙发出“咯咯”怪笑，竟口吐人言：“天师府的小娃娃……你也来送死？”

干尸四肢诡异地反折，如蜘蛛般攀在青铜门上，绿火顺着噬阴藤蔓延，顷刻间将我们包围。

胖子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把糯米撒向火墙，糯米触及绿火竟爆出阵阵惨嚎，化作黑烟消散。

“没用的，这是阴磷火，专克阳物。”

我催动雷法，铜钱剑绽出刺目紫光，“赤离，破门！”

赤离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玉牌上，玉纹金光大盛。

干尸发出凄厉尖叫，绿火倏地回缩入它体内。

趁此间隙，我一剑斩断青铜门锁，抬脚踹开门——

地宫中央是一座血池，池中矗立着青铜棺椁，棺身缠绕九条赤金锁链。

锁链另一端没入池底，血水翻涌间，隐约可见无数僵尸沉浮其中，如朝圣般向棺椁跪拜。

“尸魈真身……不见了。”

赤离嗓音发颤。

棺盖斜斜掀开一角，棺内铺着褪色的猩红绸缎，缎上留有一枚焦黑掌印，掌纹间残留着暗金碎屑——与魁石的气息一模一样！

“烨祈部用魁石熔了锁链。”我捻起碎屑，眸光骤冷，“他们带走了尸魈。”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荡。

血池沸腾如滚油，池底传出沉闷的嘶吼，九条锁链寸寸崩断！阿雅拽住我胳膊惊呼：“若晦哥，池子里有东西要出来了！”

“是血尸王！”赤离疾退数步，剑尖抖如筛糠，“尸魈被夺，血契反噬……赤云部所有葬入血池的死者，都要复活了！”

我们跌跌撞撞冲出地宫时，赤云部已陷入炼狱。

天空阴云密布，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僵尸撕咬着活人，屋顶、树梢甚至井口不断爬出新的行尸。

先前那白发青年正带人死守寨门，他半边身子染血，长剑劈砍得卷了刃，仍嘶声大吼：“撑住！别让尸群出去！”

赤离冲上前挥剑斩落一颗僵尸头颅，厉声道：“赤炎！带妇孺去祭坛，启动护族大阵！”

“护族阵需要巫祝血祭！”赤炎抹了把脸，血与汗糊成一团，“族长十年前就死了，现在哪来的巫祝？！”

赤离猛地转头看向阿雅。

阿雅脸色煞白，踉跄退了一步：“我……我不行的！达拉部的巫术和赤云部根本不一样……”

“你可以。”我按住她颤抖的肩，目光扫过她颈间刻着天师符文的银铃，“你是天师府记名弟子的后人，又是达拉部巫女，两脉灵力相融，或许能替代巫祝。”

祭坛设在巫神塔顶，八十一级石阶下挤满尸群。

胖子挥舞桃木剑开道，符纸不要钱似的往外撒：“让开！你胖爷的糯米金条贵着呢！”

塔顶祭坛中央立着尸魈石像，石像胸口凹陷处嵌着一块龟甲。

赤离割破手掌按在龟甲上，鲜血渗入甲纹，却无半点反应。

“我来。”阿雅咬破指尖，血珠滴入龟甲瞬间，银铃无风自响，塔顶腾起一道金光结界，将尸群隔绝在外。

赤炎瘫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苦笑：“小巫女，赤云部欠你一条命。”

阿雅尚未答话，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尖啸。

我们抬头望去，阴云裂开一道缝隙，一具背生骨翼的赤红尸魈凌空而立，爪中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一半炽红如魁石，一半幽黑如极阴玉！

尸魈俯冲而下，利爪直取阿雅咽喉：“天师府的虫子……死！”

"低头！"我暴喝一声，雷光顺着铜钱剑炸开三尺青芒。

阿雅猛地蜷身翻滚，尸魈的利爪擦着她发梢掠过，带起的腥风将祭坛边缘的青铜灯盏齐根削断。

"当啷"一声，灯油泼洒在青石板上，燃起的幽蓝火焰中竟浮现出扭曲的人脸。

胖子抡起桃木剑砸向尸魈后背，剑身符纸"哗啦啦"响成一片："你丫的鸟人！打架还带掉头皮屑的？"

剑尖戳中骨翼关节处，迸出一串墨绿色火星。

尸魈吃痛怒吼，反手一爪将胖子拍飞三丈远，镶着金牙的桃木剑在半空划出弧线，"咔嚓"插进石像的眼窝。

"胖哥！"阿雅指尖银铃急颤，三道符纸从袖口激射而出。

符纸在触及尸魈皮肤的刹那自燃，青烟凝成锁链缠住它脖颈——正是达拉部"缚灵咒"。

尸魈身形一滞，赤离趁机掷出腰间骨刀，刀刃精准劈入它握着心脏的指缝。

"噗嗤！"

黑血如瀑喷溅，那颗诡异心脏脱手飞出。

我凌空跃起接住，掌心传来冰火交织的剧痛——左半心脏烫如烙铁，右半心脏寒似玄冰，血管经络间游走着暗金与幽黑的光纹。

"还给我！"尸魈骨翼狂振，漫天阴云竟被劲风撕开缺口。月光泼洒在它赤红的身躯上，每一片鳞甲都浮现出蚩尤战纹。

祭坛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塔下尸群突然齐声尖啸，腐烂的手指抠进石缝，层层叠叠往上攀爬。

赤炎挥剑砍断一具行尸的头颅，冲着塔顶嘶吼："姓张的！那玩意要炸了！"

我这才发现心脏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极阴与极阳之力在薄如蝉翼的膜下疯狂冲撞。

阿雅突然拽住我手腕，银铃贴着心脏重重一按："以巫祖之名，借天师雷法——封！"

铃舌撞出清越颤音，我掌心雷光顺着银铃纹路灌入心脏，硬生生将暴走的能量压回原形。

尸魈见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双翼卷起腥臭飓风扑来。

"接着演默剧呢？"胖子不知何时摸到石像顶端，两腿夹着桃木剑柄，手里举着个黑陶罐咧嘴大笑，"请你吃火锅底料！"

陶罐倾覆的瞬间，漫天朱砂混着黑狗血兜头浇下。尸魈被浇了个透心凉，鳞甲"滋啦"腾起白烟，动作顿时迟缓。

我看准时机将心脏抛给赤离："塞回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