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雨攥着被揉得发皱的辞退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走廊尽头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在她脚下投下斑驳的阴影。保洁阿姨的水桶擦着她的鞋边掠过，扬起的灰尘里。
趁着别人没发现，苏筱雨一把扯下闪着荧光的A4纸。
“诚聘特殊人才，待遇优厚，有意者请于子时前往旧钟楼。”黑色楷体字像是用朱砂写成，每个字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森冷。苏筱雨揉了揉眼睛，后退半步，余光瞥见纸张边缘的暗纹——那分明是用某种类似符咒的图案拼成的边框。
苏筱雨喉咙发紧，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窜上来，那行字突然变成了流动的墨痕，在纸面蜿蜒成“仅限有缘人可见”。
才下午三点，旧钟楼上空乌云密布，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这个地方苏筱雨来之前就做过攻略，在民国时期这里还是一个教堂。可惜当时因为战争，导致教堂内五百余人全部丧生。
因为教堂属于标志性建筑，无法拆除，后来也有人想重建教堂，经过多次翻新，但这个地方邪门的很，常年乌云密布。明明是大晴天，唯独教堂附近这块地儿的上空，很少见过太阳。
最终因为各种原因，这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禁区”。貌似是租给了某个私人老板，但那位老板也并未安排对外使用，只是安排了几个保安，不让游客随意入内。
“孩儿啊，这地方邪性，没事别进去了。小心回家晚上做噩梦。”
“大爷，我是来应聘的。里面是有公司在招聘吗？”
门卫大爷犹豫了三秒，缓缓出来，把大门旁边的一个门栅栏打开，让苏筱雨进去。
苏筱雨对大爷说了声“谢谢”，一溜烟地往里进，生怕大爷反悔。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上面说来找工作的就让进，两年了，就来这一个。”
这一切苏筱雨并不知道，在她走进教堂，里面只有一个“仙女”一样美丽的女子，在祷告台上，似乎在等待苏筱雨的到来。
“坐。”空灵如清泉击石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苏筱雨抬眼望去，月白色广袖流仙裙随风轻摆，三千青丝如瀑倾泻，发间白玉簪缀着的珍珠随动作轻颤。她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眉若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唇角不点而朱，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周身萦绕着朦胧光晕，恍若从画中走出的谪仙。
女子指尖转动着一枚青铜罗盘，罗盘上的先天八卦图熠熠生辉，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苏筱雨的方向。“慕容卿。”女子足尖轻点，身姿轻盈如蝶，飘下回廊，落地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踏过满地符箓，被踩到的符纸突然燃起明黄火焰。“你比约定时间晚了七分十二秒。”
声音清冷，却似带着无形的威压。
苏筱雨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石柱：“我...我是看到招聘启事来的。”她话音未落，慕容卿已经欺身近前，带着凉意的指尖搭上她的手腕。掌心传来刺痛，苏筱雨低头，一道金色符文正顺着皮肤蔓延，在腕间化作小小的太极图案。
“天生道体。”慕容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美得令人屏息，声音像是编钟轻鸣的余韵，“可惜生在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得连符箓都难以催动。”
她指尖拂过苏筱雨眉心，苏筱雨突然看见自己的倒影——瞳孔深处有金色光芒流转，像被囚禁的星辰。“你能看见那张招聘启事，说明你是有缘人，要不要拜我为师。”慕容卿转身走向摆满古籍的长桌，步伐摇曳生姿，桌上青铜丹炉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那个，仙女姐姐，我是来找工作的。你们修仙界的事儿，我一个凡人就不参与了哈。”
不是苏筱雨对修仙不感兴趣，这地儿、这环境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修仙的。以她多年阅读小说的阅历，这天生道体很有可能就是顶级炉鼎！
“我们这是提供工作，福利待遇也不是骗人的。只不过，干杀手这行，枪械、刀具什么的太不方便了，不如仙法来的实在。”
“等会儿，仙女姐姐，你们这提供的工作是，杀手？”苏筱雨一惊，又仔细看了看了通知，上面一点岗位要求都没写，完全没提杀手的事儿。
慕容卿掀开古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御剑的修士，墨迹却在缓慢流动，她眼波流转，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那些法律无法制裁的人，那些躲在黑暗里的恶鬼，总得有人去收拾。”
她屈指一弹，苏筱雨面前的空气泛起涟漪，一柄刻着符文的青铜短剑从虚空中浮现，剑身映出她惊恐的脸。“试试。”慕容卿将短剑抛来，动作优雅似起舞，苏筱雨下意识接住，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被辞退那天的走廊。“凝神静气，以意驭剑，想象剑身与你心神相通。”
慕容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苏筱雨盯着短剑，忽然看见剑身上倒映出黄总油腻的笑脸、以及陈建宇那个以权谋私，逼她背黑锅的男人。怒意冲上心头的瞬间，短剑突然脱手飞出，嗡鸣着钉入身后的石柱。苏筱雨瞪大眼，看着没入石面三寸的剑身，耳畔响起慕容卿的轻笑：“瞧，你比自己想象的更适合这份工作。”
“果然不愧是天生道体。”
苏筱雨感受着这股力量，原来她对自己的定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透明，上学期间永远都是普通学校、普通班级、班级中游，毕业了很多老师都不认识她的那种。
工作上，也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可爱。那天的酒局，原本安排的也是销冠苏玉去的，但是对方直接拒绝，于是才给陈振飞可趁之机。
“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呢？当然我也不强求，不想当杀手的话，就出去吧。你的记忆会被删除，不会影响你后续的人生的。”
“我的人生。”这可是改变她平凡一生的抉择，是继续普普通通平凡下去，还是——
“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