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从药匣里掏出一枚散发着皎洁光辉的宝珠，将它放在鹿烨的胸前。珠子大约有拇指大小，表面光滑如镜，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那些黑气开始被珠子吸收，珠子的光芒也逐渐变得暗淡。但诡异的是，伤口却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反而似乎在微微蠕动。
“这玩意是啥？真的有用吗？”我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担忧。
一直沉默的龙栖渊开口解释：“这是星陨珠，南疆鲛人的内丹，能吸收戾气。自秦汉以来，鲛人就因为贵族喜欢用鲛油做长明灯而濒临灭绝。能找到一颗星陨珠已经很不容易了。”
“从我与他交手时的感觉来看，伤他的应该是位极其厉害的魔头。戾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一颗星陨珠根本不够。戾气不清，创伤始终无法痊愈。”
鹿烨终于正眼看了龙栖渊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你说得不错，这道伤痕是五载前那场恶战的印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苦涩。
看着他们俩似乎在打哑谜，我不满地问：“又是魔！为什么我走到哪儿都有魔？我是什么行走的招魔体质吗？”
鹿烨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龙栖渊什么都没告诉你？你怎么活得这么糊涂！”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痛惜和愤怒。
“你先出去到处走走，我和他有话要说。”
我看这场面也不敢拒绝，便走了。
诶！但我没完全走，走到半道，我又回来了。
我悄咪咪地停留在帐篷外，听他们的对话。
“你早就清楚闻雪的身份是鹿族皇室血脉，为何要隐瞒她的身世？”鹿烨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透过半开的帷幔望去。
“她如今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让她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不好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前世的恩怨，早已随风而逝。何必再让她重蹈覆辙？”
鹿烨突然站起来，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他闷哼一声。
“她是我妹妹！”鹿烨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实则乃是鹿族帝君嫡女！影渊结界每日崩裂，族人用命填补！她凭什么置身事外？”
纱布上渗出的血迹格外刺眼。我想掀开帷幔走进去，却被眼前的画面钉在原地——鹿烨周身泛起淡淡的银光，像是月华凝结成的薄纱。
“别动用灵力！”龙栖渊厉声喝止，“你的伤还没好！”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我看到龙栖渊身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鳞片。
“结界有玄司把守，有妖族相助，更有诸天神佛...”龙栖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这与他平日里清冷疏离的形象大相径庭。
鹿烨发出一声冷笑：“玄司那群酒囊饭袋，妖族的墙头草，还有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谁会为我们出手？”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巍峨的宫殿、飘摇的红烛、血色的月亮...
“够了！”我忍不住喊出声，走了进去，“能不能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烨和龙栖渊对视一眼，空气中的剑拔弩张稍稍缓和。
鹿烨重新坐了下去，示意我也坐下。他的声音渐渐平静，开始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原来，这世间除了人鬼神三界，还有一处名为影渊的空间。那里关押着远古大魔蚩尤的残余力量，若是结界破裂，戾气外泄，人间必将大乱。
“戾气无孔不入，它能扭曲时间，混淆记忆，甚至改变自然规律。而守护结界的重任，就落在了鹿族身上。”
我突然想起网上热议的“曼德拉效应”——大量人们共同记忆与历史事实不符的现象。原来这一切都是戾气作祟。
“五千年来，鹿族世代守护结界。”鹿烨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如今族人凋零，结界日渐脆弱，我们需要每一分力量。”
我看向龙栖渊，他的眼中带着痛楚，那目光让我心头一颤。
“可是...”我咬着嘴唇，“为什么我会失去前世的记忆？”
龙栖渊转过身。
“因为那是一段不该重复的悲剧。”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鹿烨猛地抬头：“你没资格替她做决定！”
我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零碎的画面：血色的月光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高台上，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那份决绝的气息却如此清晰。
“我需要时间...”我站起身，后退几步，“让我好好想想。”
说完，我冲出了帐篷。
我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土地上，我望着眼前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身量不及我腰际的孩童，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一个年迈的老者咳嗽了几声，佝偻着背靠在一块巨石上休息。几个孩子立刻围了上去，递上一个水壶。
“如此关键的位置，怎么只有他们在守护？”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难道没有其他人来帮忙吗？”
鹿烨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目光深邃而悲悯。他望着远处的结界，那里隐约可见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幕，将这片区域与外界隔绝开来。
“妖与魔，本就只在一念之间。”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沉重，“妖族天生便有心障，一旦控制不住，直接就黑化了。对他们而言，这世间究竟是谁当道，其实并不重要。”
冷风吹散了他的话语，我静静听着，心中渐渐明白了什么。远处，几个孩子正在练习简单的法术，稚嫩的手掌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若是魔族胜利，对妖族反而更有利。”
鹿烨继续说道，“至少不用再受地盘限制，也不必遵守那条'建国后不许成精'的规定。”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人族虽有异能者，但面对魔族时仍显弱势。远古时期，他们创造出'镇魔诀'这门法术，如今由玄司首席柳雨柔掌管。可若让他们来守护结界，死伤恐怕会更严重。”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胸前的伤口上。那里的衣物略微凹陷，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