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陈屿看着她碗里的那点面,自己两筷子就能吃完,也难怪她那么瘦,就这吃法,瘦成皮包骨是迟早的事。
但是陈屿也不想多事,只想她吃完就赶紧离开,本来自己今晚是没有打算吃饭的,反正少吃一顿也饿不死。
若不是她不请自来,自己现在已经梦到周公了。
肖雪指了指他手里的酒瓶,说:“你那个现在能喝吗?”
“喝了好睡觉。”睡得死死的,最好是谁来敲门都不知道,他举起酒瓶,说,“怎么,你也想尝一口?”
肖雪摇头,“不是的,我不喝酒,就是问一下,大晚上喝酒不太好。”
陈屿冷笑,“有什么不好的,喝了什么都记不得那才好呢。”
肖雪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事,只从他脸上看出了满满的愁容,看得有些让人心疼。
冬天,气候寒冷,面冷得也快,更何况她碗里也没几根面条,肖雪见冷得差不多了,这才低头吃起来。
肖雪才吃两口,陈屿就已经把一碗面吃完了,喝完瓶里最后一口酒,把瓶子扔到垃圾桶,又扯了一张纸巾擦嘴,扔桶里。
最后丢下一句话,“你慢慢吃。”端着碗起身进了厨房。
肖雪心想这吃得也太快了吧,自己曾经也吃得很快,但还是比不上他的速度,如今就更不行了。
等他从厨房收拾完出来,肖雪那点面竟然还没吃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屿觉得她那碗面越吃越多了!
肖雪吃得慢条斯理,一次只挑几根起来,一口又要嚼很多下,那速度比蜗牛爬的都慢,陈屿看得头都大了。
这要是他手下那些人,他会直接上去把碗都给掀了,这速度吃下去天都黑了,还干什么活,饿死算了。
他眼不见心不烦,走到沙发旁,从一件黑色外套里面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取了一根出来,点上,坐在床边安静的抽着。
两人互不打扰,各自为营。
不一会封闭的房间就充满了烟味,肖雪捂嘴咳嗽起来,“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开一下窗吗?”
陈屿这才发现她现在满脸通红,赶紧去前面把窗户打开,把拿烟的手伸了出去,“不好意思,一个人习惯了。”
新鲜空气进入,烟味变淡,肖雪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说:“我的问题,是我闻不了这个味道,跟你没关系。”
陈屿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一会儿,
“冷不冷?”他站在窗边询问道。
“不冷。”
得到肯定答案后窗户就继续开着,他趴在窗台上,一下一下的抽着烟,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只有这一零星的烟火,他眼眸深邃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结果好死不死,外面一阵穿堂风吹过来了,又把烟雾带进了屋里,吃饭的人又开始咳嗽起来。
陈屿无奈,把烟屁股狠狠地戳在墙上,那点光也灭了,他将熄灭的烟头随手一弹,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不知会落到何处。
他孤寂的身影伫立在窗台前,身后不时传来她吃面的声音,这都过去多久了,应该有二十分钟了吧,她还在吃!
他双手插进简短的头缝里,抓住头发用力扯了几下皮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点,但是无济于事。
他关上窗,转身看着她,语气沉沉的说,“大姐,你能不能吃……”
肖雪抬头,对上他如那暗夜般漆黑的眼里,茫然不解的眨着眼,陈屿又心软下来,话锋一转,“算了,你继续吃吧,我洗澡去了。”
他从沙发上挑了两样换洗的衣裤,头也不回的进了卫生间,独留她一个人在房间,很快便从里面传来滋滋的水流声。
肖雪明白他的意思,今晚确实是麻烦他太多次了,自己又还不好伺候,不由得加快吃饭的速度。
等陈屿出来时,头上搭着块毛巾,房间亮着灯但是已经没了人影。
她刚才吃饭那里,有一张用纸巾压着的红色钞票,他走过去弯腰拿起,放在了明天要穿的裤兜里。
他又往厨房里探探头,她吃过的那个碗,已经清洗干净,放在了边角。
他心情稍微好点,走到床头坐下,简单擦拭几下还在滴水的头发,然后随手往沙发上一扔,熄灯,上床睡觉。
夜已深,房间格外安静,隔壁亦是如此。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外面天才蒙蒙亮,肖雪被楼上推拉桌椅和凌乱的脚步声吵醒,她迷糊的抬起手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
她本来不想理会这些声音,转身蒙上被子继续睡,可是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太差了,很难让人不去在意。
她幽怨的坐起,嘴抿成一条直线,真不该信了那中介的话,照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精神失常。
房间还是昨天的样子,纹丝未动。
昨晚从陈屿那边过来已经快十一点了,胃还是难受,她赶忙从背包里找出常吃的几种药,就着挎包里还剩的一点矿泉水吃下。
累了这么久,身体各个关节都快散架了,她反正也不着急,决心先睡一觉,明天睡醒后再慢慢整理。
她在卫生间卸完妆,简单洗漱后换上笨重的睡衣,翻出一床被子和床单,以及一张电热毯,铺上,窝在沙发上将就睡了一晚。
窗外会不时的驶过几车辆,本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倒下一会就没了意识,一觉睡到现在,如果不是被上面的人打扰,她觉得自己还能睡很久。
就在她发呆之际,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隔音不好听错了,毕竟自己才来,又没和人打交道,谁会来找她啊!
那声音不断,敲门力度也逐渐变大了,肖雪这下确定了,还真是有人在敲她的门,她警惕的直起身,
“谁呀?”
敲门声戛然而止,一个磁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我,陈屿。”
“哦,来了!”肖雪喜出望外,戴上眼镜,起身穿鞋,可走到一半,她又折返回来,“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来。”
她慌忙整理睡得褶皱的床单,把被子铺平,把扔在一边的贴身衣物藏到被子里。
又简单用手扒梳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再擦拭了眼角,确认没有眼屎,最后在脸上用力拍拍,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不至于吓到人。
完事,她确认没问题了,才不紧不慢的过去,推开门。
走道上的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等她适应后,甜甜的开口道,
“早啊!”
陈屿愣了一下,随意的回了句,“早。”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刚才敲门一直没人回应,陈屿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心里有过一丝紧张,敲门都越来越大力,直到她出声,这才放心下来。
可能是昨晚看多了她化妆的模样,陈屿觉得她穿着睡衣的样子有些滑稽,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整个人都包在了里面。
“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这给你,”陈屿手上勾着几个塑料袋,“早餐,都是不辣的。”
“你怎么会……”肖雪还以为经过昨晚的折磨,他会厌恶自己,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买早餐送来。
“顺手的事。”陈屿说,“还有你,昨晚钱给得有点多。”
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她待会又来麻烦自己,陪她下去觅食。
“哦~!那本来就是你该得的!”肖雪欣喜接过,“谢谢你!”
自己正好也有点饿了,她看了一下,有一碗青菜粥,四个小笼包,一小袋咸菜,看样子还可以。
“你还没起床?”陈屿见她屋内暗着,试探着问,这么吵还能睡得着?
“呃…刚起三四分钟。”她反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陈屿平静的说,“已经七点半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早,该起床了。
想想也是,今天是工作日,肖雪太久没上班都忘了,“那你要去上班了吗?”
“今天休息。”
“这样啊!”她让开一条道,抬头望着他,“那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不了,你慢慢吃。”说完转身就回家了。
肖雪心想自己白忙活了,不过不来也好,都没有地方可以给他坐,轻轻的带上门。
肖雪这餐用了半个小时,粥喝完了,小笼包吃了两个,咸菜一口没动,本打算放进冰箱的,结果她才发现厨房里竟然没有。
冬天还好,夏天可怎么办呀?
她从通讯录找出中介的电话,隔了好一会那边才接通,“您好,哪位?”
“我是前两天在你们那租房的人,中宇大厦的租客,你还记得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想起来了,说:“哦,有什么事吗?”
“我屋里这里怎么没有冰箱啊?”
“小姐,有什么东西合同上都写了,没有写的就表示没有,你都没有看吗?”
肖雪哑口,自己还真没看过。
“那你先看看吧,有问题再说吧,好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对于这种难伺候的租户,能避则避,反正已经签完合同了。
肖雪从包里翻出合同,仔细查看,除了一个洗衣机,还真就没有别的家用电器。
这下是真佩服自己的脑子,神经比电线还要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肖雪心想自己也不太用得上那些,至少现在是,转手就把包子连同吃完的打包袋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她开始着手收拾行李,把凌乱的头发随意盘起,换了一身适合干活穿的衣服,开窗透风。
昨晚又累又困了,没空看窗外的景色,这会她才看清窗外的景色。
这里应该是是大厦的背后,下面有简单的绿化带,没人打理,里面长了乱七八糟的杂草。
旁边就是马路,对面是看着稍微好一点的老房子。
因为隔着马路,所以有足够的空间让光透进来,这会屋里不开灯就已经看得清楚了,这点中介算是没有骗人。
不过,她很快就关上了窗户,实在是太冷了。
肖雪选择从卫生间开始,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只是把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摆到卫生间,就花了一个小时。
按她这速度,今天肯定是收拾不完,肖雪坐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她又把主意打到了陈屿身上,他不上班,应该有时间,于是又厚着脸皮,敲响了他的房门。
陈屿把门打开条缝,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又有事?”
肖雪浅笑:“那个,能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屋子吗?”
又赶紧补充:“放心,我会付你钱的。”
陈屿挑眉,“怎么?你很有钱?”
选择住这里的人,都是些起早贪黑,为钱奔波的穷人,而她却次次出手很大方。
“我没钱。”肖雪说,“但是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陈屿盯着她看了半天,点头应下,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