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砸缸(求票,求票,求票)

春日暖阳,变成了夏日烈焰。

惠民钱行的小屋子被晒得外焦里嫩,待不住人了,李长安他们不得不另赁房租。

在东门外三里,租了一整座院落。

他终于也爱上了这种广屋大厦,即便是晒得蚂蚁直蹬腿的太阳,也不能把这种大殿结构烤到半分熟。

钱韦明跟四个年级仿佛的人坐在下面,李长安拿着教鞭正在讲解番人计数法。

黑板上写了“1/2/3/4/5/6/7/8/9/10,对应位置标着汉字和苏州码子”,边上还有+-×÷的符号。

“十六进制也好,十进制也好,最终要进行统一。我们要计算出各地的亩产和人均消耗,这样才能算出来农业剩余。有了这个数字,我们要计算养一个兵,一个吏,一个小官,一个大官,这样的脱产者需要几个农人......”

讲完了课,他们自己复习,李长安退到一旁,噘着嘴的新秘书艾蔓蒂已经做好了蜂蜜柠檬茶。

她是赐乐业人派来的财务官,监督借款的使用情况。

“想好了没,真要做我的学生?”

蔓蒂点点头,虽然出生商业世家,可这帮宋人研究问题的角度,让她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真正懂得了商业的逻辑。

降低身价跑来当丫鬟,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行啊,那以后你也跟他们一样吧,要是能出徒,到时候也来报社当一名记者。”

报纸她是听说过的,罗马时代就有市民的手抄报流传,中东地区也经常听人提起。

现在办公大整合,培训学校、钱行、工会、新校董事会,基本全落到了一个院子里。

这边忙完了,他还得去跟着听工会的发展汇报。

要去另一间屋子里就要出门,幸亏廊下也有阴凉,要不他是真不想出去。

鼓足了勇气,他还是打开了门。

刚一转身,居然看到司马康跟一个小老头在前面站着。

院子里大户种了很多牡丹、芍药、丁香,现在开得正旺,俩人探着身子赏花,不时的拿扇子扇着风。

“公休,来了怎么不叫我?”

司马康听见喊他,跟来人一起转身。

“长安,我也是刚到,正巧父亲喜欢这花儿,就多看了一会儿。来,你们还没见过吧,我......”

“诶,久仰大名,虽没有亲见过,但神交久矣。晚辈李长安,见过司马叔父!”

司马光会心一笑,继而由冷转热,真像见了自家子侄一样,热情的过来跟李长安执手寒暄。

人家不称官职,这也好,他背着这个御史中丞的牌子也累。

“广孝,去那边帮我说一声,让他们留下会议记录给我就行,我就不去了。”说完,引着二位往大宅的书房走。

“说来也巧,此处原是曹国公家的一处宅子,不打不成交,还非要让我借住......”

他在前面走,后面爷俩的表情可丰富了。

司马光两百贯的月薪,加上编书还有些贴补,一个月五六百贯。但是他们家居住的地方跟此处相比,还没有一间正殿大,简直寒酸得要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官家避暑的行在。

两人落座,李长安拿出来冰镇的蜂蜜柠檬茶。

司马康喝了一口,大赞冰饮的口感,连连讨要方子。

又看了一遍这间书房,感叹勋贵人家,果然百年积淀,确有长处。随意一件家具,或许都值上几百贯钱钞。

“公休此来,可是为互济会之事?”

他看司马康言不由衷的,干脆自己挑明话题,下面还有好几个会要开呢,别闲搁楞嗓子。

“你们聊,我肚子有些不方便!”司马康尴尬一笑,起身居然走了。

这回轮到李长安不自在,面对一个帝国的监察总负责人,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听说你给人指路,每次要问三个问题?”司马光面带和煦的微笑,喝着糖水,仿佛很享受一般。

“嗯,是有这个规矩!”

司马光从袖子里两指拈出一份纸条,放到桌上。

“我想知道这三道题的答案,还想问几个问题,你看这规矩怎么算?”

李长安拿起来一看,咦?

这不是自己出给一位贵公子的题么,当时好像还特意拒绝他来着。

主要是指点这种贵人没有传奇性,自己准备的发财小妙招,也满足不了这种权贵的胃口。

司马光怎么会有这些问题,他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与公休一见如故,对司马相公也是仰慕已久,这无论有什么问题,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司马光用扇子往桌上一砸。

“我看出你是个颇懂经济之道的大才,所出问题,正中新法要害。贤侄,如今王介甫心急害政,我与欧阳永叔屡劝难改,正缺一个你这样懂经济的臂助。”

我坑你儿子,你踹我进坑?

李长安心说你这计策也太假了,怪不得外人都说你是直肠子。

“相公,我人微言轻,当不得此大任。真正能阻止新法的,还得是你这般托孤重臣。小侄当然不至于袖手旁观,总会敲敲边鼓,为叔父助一些威势。”

一来一往,李长安坚决不上套。

“那要是朝廷非让你出仕呢?”

李长安摇摇头,“荣衔来多少我要多少,板身子的,一个也不接。你瞧我现在,即将桃李满京城,银钱多的花不过来,为什么要为官身所累呢?”

司马光由晴转阴,冷了脸子。

他一个翰林学士,御史中丞亲自拜访,没想到对方臭的像厕所里的石头。

手里摆弄着扇柄,也不抬头,冷冷的说了句。

“龙虎相争,你要隔岸观火,你以为火就烧不到对岸么?”

这就是恐吓了,哪有这么高职位,跟一个子侄辈下狠话的。

李长安似乎没感受到威胁,还是一副镇定十足的模样,单手托着腮,满不在乎的看着手中的杯子。

“家慈在我幼年时讲过一个故事,说一群小儿在园中玩耍,有一人不慎跌入防火的水缸,行将溺毙。众人束手无策时,一人拿起石块,砸漏了瓷缸,救出同伴。

“从那件事儿上我学了一个道理,.....”

司马光表情怪异,这是他族里给他造神的故事,都三十多年了,怎么还在传?

“解题的办法,有时候叫做功夫在诗外。相公想解大宋的三冗,你们想过,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今天的难题么?”

两人各自喝着茶,眼神都着落在近处,暗自思索着。

“办教育,结穷社,放贷款,听说你还聚集了吴越钱家、闽汉刘家的后代,李长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