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死抉择

太极图上的裂痕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每扩散一寸,图案的光芒就暗淡一分。幽冥老祖被禁锢的身影随之清晰起来,那张枯槁的面容上浮现出狰狞笑意。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战场上格外刺耳。太极图东北角的阴阳鱼眼处,一道贯穿性的裂痕正在形成。幽冥老祖的右手突然穿透禁锢,干枯的手指轻轻一勾,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丘瞬间崩塌!

“主人!“剑灵的声音在林鱼识海中炸响,青衣女子的虚影在太极图上若隐若现,“九阴失衡,乾坤将破!“

林鱼跪在小翠身旁,少女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她周身的冰刺正在诡异融化——不是因温度回升,而是九阴本源枯竭导致的寒气溃散。那些冰刺融化后形成的不是水,而是淡蓝色的光点,正缓缓升向天空。

“少爷...“小翠艰难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已经暗淡无光。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凝结出最后一丝寒气,“用我的...“

太虚观主的拂尘突然卷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铮!“

潮生剑自动出鞘,一剑斩断拂尘银丝!那些被斩断的银丝落地竟化作毒蛇,嘶嘶作响。

“你——!“林鱼目眦欲裂,左眼的鬼瞳渗出鲜血。

老道冷笑:“妇人之仁!可知幽冥老祖若脱困,要死多少人?“

谢虞灵的机械右手突然变形,三根灵丝如毒蛇般缠上太虚观主的脖颈:“老东西,再动一下试试?“她的左手按在八荒炉残片上,炉中残存的至阳之力在掌心凝聚成刺目光球。

战场陷入诡异的僵持。太极图的碎裂声越来越密集,幽冥老祖已经挣脱上半身,正疯狂撕扯着剩余的禁锢。而小翠的生命,正如沙漏中的细沙般飞速流逝。

剑灵的身影忽然从太极图中分离,落在林鱼身前。青衣女子原本凝实的身形此刻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身后的景物,眉心的剑纹也黯淡了许多。

“还有一个办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魂补阴。“

林鱼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九阴绝脉的本质,是至阴之魂。“剑灵指向自己心口,“我乃青龙之魂所化,若散去灵体,可暂代九阴。“

“不行!“林鱼断然拒绝,潮生剑在他手中剧烈震颤,“一定还有其他...“

剑灵忽然抬手轻抚剑身,这个动作让长剑瞬间安静下来。她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眉心的剑纹亮起微光:“主人可知道,为何潮生剑会选择你?“

不等回答,她继续道:“三千年前,我自愿被炼为剑灵时,曾在剑中留下一道真灵——唯有真正懂得守护之人,方能唤醒。“

她的目光扫过小翠惨白的面容,又看向远处肆虐的幽冥老祖:“你与她之间的羁绊,与当年我守护东海众生的心意...如出一辙。“

太极图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东北角的裂痕已经扩展到整个图案的三分之一。幽冥老祖的一只手臂完全伸出,指尖凝聚着令人心悸的黑芒。炎阳老魔的残魂也在另一侧挣扎,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

“来不及了。“剑灵的身影开始消散,“记住——潮生剑真正的力量,来自守护的决心。“

“等等!“

林鱼的挽留还未说完,剑灵已经化作漫天青光!那些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纷纷落在太极图的裂痕上。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每一处裂痕被青光触碰,就立即开始愈合。图案中央,一条青龙虚影逐渐成形,龙目如电,龙须飞扬,死死锁定下方的幽冥老祖。

“区区剑灵,也敢......啊!“

幽冥老祖的狠话戛然而止。重新稳固的太极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能,他的身体开始从指尖寸寸碎裂!那些碎裂的血肉尚未落地就被净化成缕缕青烟。

“不!本座不甘......“

“轰!“

最后的挣扎化作惊天动地的爆炸,化神期的灵力余波将方圆十里的地面硬生生削低三尺!太虚观主仓促布下的防护阵法如同纸糊般破碎,谢虞灵被气浪掀飞数十丈,八荒炉的碎片散落一地。

当烟尘散去时,天地间安静得可怕。太极图与两大强者一同消失无踪,唯有漫天飘散的青光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一缕青光从战场中央飘回,没入潮生剑中。剑身发出一声哀鸣般的震颤,随即归于沉寂。

林鱼握住剑柄的瞬间,海量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三千年前,东海之滨有青龙镇守。彼时仙魔大战打破世界壁垒,幽冥裂隙现世。青龙为护苍生,自愿被炼成剑灵,铸就潮生剑。而剑冢,正是青龙埋骨之地!

一幅幅画面在识海中闪回:

青龙盘踞东海,吞吐云雨;

仙魔大战时,青龙以身堵裂隙;

太虚祖师与炎阳子联手铸剑;

最后时刻,太虚祖师偷袭炎阳子...

“原来如此...“林鱼喃喃自语,终于明白剑灵所说的“守护之心“。

他低头看向小翠,少女的情况更加糟糕。九阴之气耗尽后,她的生命也在飞速流逝。原本乌黑的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光滑的肌肤浮现出细密的皱纹。

太虚观主冷眼旁观:“剑灵已散,她活不成了。“

“闭嘴!“谢虞灵从废墟中爬出,机械右手已经扭曲变形,却仍死死攥着几块八荒炉碎片,“一定有办法的!“

林鱼轻抚潮生剑,忽然福至心灵:“青龙...镇守...剑冢!“他猛地抬头,“小翠的生机在剑冢!“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潮生剑突然自动飞起,剑尖直指东方。剑身上的山河纹路亮起微光,隐约勾勒出一条路径。

“现在去剑冢?“谢虞灵擦去嘴角血迹,“可是...“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打断。远处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漆黑缝隙——不是人为打开的通道,而是世界壁垒自发崩裂的征兆!

“怎么可能?!“太虚观主脸色剧变,“幽冥老祖已死,为何裂隙...“

一道比幽冥老祖恐怖十倍的气息从裂隙中渗出。单是这道气息掠过,方圆百里的草木就瞬间枯萎,溪流沸腾!

“终于......找到你了......“

低沉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谢虞灵当场吐血倒地,七窍流血。太虚观主连退七步,道袍被冷汗浸透。就连昏迷的小翠也痛苦地蜷缩起来。

林鱼浑身汗毛倒竖——这绝对是超越化神期的存在!更可怕的是,他感觉那道意念分明锁定了自己!

潮生剑发出前所未有的急促嗡鸣,剑身剧烈震颤,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谢虞灵强忍剧痛:“它说什么?“

林鱼脸色难看至极:“幽冥界...有东西要过来了。“他看向奄奄一息的小翠,又望向天际不断扩大的裂隙,“必须立刻去剑冢!“

就在众人准备动身时,太虚观主突然挡在前路:“且慢!“

老道袖中飞出七盏青铜古灯,按北斗方位将林鱼围住。灯芯无火自燃,竟是诡异的绿色火焰。

“你要做什么?“谢虞灵厉喝,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那些绿火形成的光幕将她牢牢禁锢。

太虚观主不答,反而看向林鱼:“小友可知,为何三千年来无人能真正掌控潮生剑?“

他忽然扯开道袍,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剑伤。那伤口历经千年仍未愈合,边缘处闪烁着与潮生剑同源的青光。

“因为...“老道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我才是剑灵最初选定的主人!“

林鱼如遭雷击。这个自称“太虚观主“的人,分明是——

“太虚祖师?!“

“聪明。“对方的面容开始变化,皱纹舒展,白发转黑,转眼间从一个垂垂老矣的道人变成俊美青年,“当年我确实偷袭了炎阳子,但那是为了...“

他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天空中的裂隙已经扩展到百丈大小,一只覆盖着金色鳞片的爪子正试图穿越过来!仅仅是爪尖探出的部分,就让方圆千里的云层疯狂旋转,形成恐怖的风暴眼!

“来不及了...“太虚祖师——或者说年轻版太虚观主——脸色大变,“它要强行跨界!“

潮生剑突然挣脱林鱼的手,悬浮到小翠上方。剑尖滴下一滴青色液体,落在少女眉心。已经濒死的小翠突然剧烈抽搐,周身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

“这是...龙血认主?“太虚祖师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更惊人的是,随着龙纹浮现,小翠灰白的头发重新变黑,皱纹也迅速消退。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已经变成竖直的龙瞳!

“少爷...“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我看到了...龙...“

天际传来愤怒的咆哮,那只金鳞爪子疯狂撕扯裂隙,想要加速穿越。每一次撕扯都引发空间震荡,大地如波浪般起伏!

林鱼当机立断,抱起小翠跳上潮生剑:“走!“

谢虞灵刚挣脱禁锢,就被太虚祖师一把拉住:“想活命就跟紧我!“

三人化作流光向东方疾驰,身后是不断崩塌的空间与越来越近的金鳞巨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