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萝诡村噬婴案

卯时三刻,腐骨舟降落在青萝村三里外的乱葬岗。

林鱼跃下船板时,腰间“癸未“骨牌突然发烫。牌面浮现血字:“查明月圆之夜婴孩去向,勿碰血色果实“。字迹很快化作蜈蚣状的红线钻回骨缝。

“这警告来得太迟了。“齐晖用青铜眼罩贴着地面侦查,“昨夜那红肚兜娃娃,分明是'饲婴鬼'。“

晨雾中,林鱼看到小翠手腕的伤疤正在渗血。自从月圆时分那个诡异娃娃出现后,这道旧伤就开始发光。最奇怪的是,流出的血珠会逆着重力爬上银钗,在钗尖凝成诡异的符文。

“兵分两路。“林鱼掐诀唤出三只鬼仆,匪首鬼接过人皮傀儡手中的鱼叉,“齐师兄查村东,我带家眷从西头入村。“

齐晖的眼罩缝隙里突然伸出透明触须,粘走林鱼肩上的一片落叶:“小心带红绳的人。“说完便化作青烟消散。

......

青萝村静得可怕。

本该炊烟袅袅的清晨,村中却无半点人声。林鱼推开第一户人家的篱笆门,看到晒衣绳上挂着七件大小不一的红肚兜,在无风状态下轻轻摆动。

“有人吗?“小翠搀着林母轻声呼唤。

灶房门“吱呀“开启,走出个双目呆滞的老妪。她左手抱着个陶娃娃,右手提着把滴血的菜刀:“外乡人快走...今夜轮到我家阿宝了...“

林鱼瞳孔骤缩。陶娃娃穿着与昨夜相同的红肚兜,而老妪手腕系着的红绳,正与齐晖警告的一模一样!

“老人家,什么轮到阿宝了?“林母刚上前半步,老妪突然暴起,菜刀劈向林母面门。

“锵!“

银钗架住菜刀的瞬间,小翠手腕疤痕迸发幽蓝光芒。老妪如遭雷击般僵住,陶娃娃“啪“地摔碎在地——里面滚出个干枯的婴儿头颅。

“嘻嘻嘻...“

孩童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林鱼猛然回头,看见每个院落的阴影里都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娃娃。它们同时抬起手臂,指向村中央的老槐树。

匪首鬼突然实体化护在林鱼身前,鱼叉上凝结冰霜:“主人小心,这些是'替身童'!“

《黄泉引魂经》自动在脑海翻页,浮现相关记载:“怨婴替身,需活取心头血温养。九九之数成时,可结血婴果。“

林鱼突然明白竹简里那个果树阴影是什么了。

......

正午时分,两人摸到老槐树下。

这棵十人合抱的古树通体暗红,树皮缝隙里渗出粘稠液体。树冠上挂满红布条,每根布条末端都系着个小铃铛。无风自动的铃铛声中,隐约能听见婴儿啼哭。

“小鱼,树根不对劲。“小翠用银钗拨开浮土,露出半截苍白的小手。

林鱼驱使矮胖鬼释放黑雾,腐蚀性地表植被。随着腐叶散去,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浮现——以老槐为圆心,辐射状埋着数十具婴尸。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根槐树枝,枝头结着米粒大的血色瘤子。

“九十八具...“林鱼数到一半突然住口。树根处有个新挖的土坑,大小正好能埋下一个婴儿。

远处传来锣鼓声。两人躲到树后,看见村民抬着顶红轿子走来。轿帘掀动间,露出个熟睡的胖娃娃,胸前戴着枚青铜长命锁。

“最后一份养料。“驼背村长取出红绳系在娃娃脚踝,“仙长说今夜子时,血婴果就能...“

话音戛然而止。村长突然扭头看向槐树,浑浊的眼球倒映出林鱼衣角。就在双方对视的刹那,所有村民齐刷刷裂开嘴巴,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跑!“

林鱼甩出三张人皮符纸。符纸落地化作黑烟,其中冲出十余只骷髅兵——这是临行前阴长老给的保命手段。趁着烟雾掩护,他拉着小翠冲向村西的破庙。

庙门闭合瞬间,外面传来“咚咚“撞响。小翠瘫坐在地,银钗上的血符文明灭不定:“他们不是活人...我看到村长脖子里有槐树枝...“

林鱼正要回应,怀中骨哨突然发烫。母亲的声音从中传出:“鱼儿,屋里那个傀儡突然说话了!说鬼鹫仙师留话——'血婴果若见月光,必化飞灰'。“

庙外撞击声越来越响,门板出现裂缝。林鱼急中生智,命令瘦高鬼穿墙出去探查。通过鬼仆视野,他看到骇人一幕:村民们正用菜刀割开自己腹部,往伤口里塞入槐树种子!

“必须撑到天黑。“林鱼咬破手指,在庙墙上画起《黄泉引魂经》里记载的“血障符“。小翠突然按住他流血的手指,将自己手腕伤疤贴上去。

幽蓝光芒大作。两人的血交融后,竟在虚空凝结成一道复杂符箓。林鱼脑海中闪过陌生记忆片段:雪夜、剑光、还有刻着“天剑“二字的玉佩...

“这是...九阴封魔印?“他脱口而出。

小翠惊愕抬头:“你怎么知道这名字?我梦里总听见有人这么喊...“

庙门轰然破碎。两人来不及多想,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烟尘中,村长扭曲的身影缓步逼近,他胸口已经长出嫩绿的槐树苗。

“仙长的药童也敢偷看?“村长喉咙里传出双重嗓音,“正好用九阴之血浇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天而降。齐晖踩着青铜鬼首破顶而入,眼罩完全脱落,露出里面跳动的金色竖瞳:“癸未!吹骨哨!“

林鱼将骨哨含入口中。冰凉触感瞬间蔓延全身,他无师自通地吹出个诡异音调。

大地开始震颤。庙外传来万马奔腾般的声响,透过残墙看去,月光照耀的地平线上,竟浮现出一支阴兵军队!为首者骑着骷髅战马,手中长枪正是鬼鹫真人那根人腿骨杖。

“天剑门的唤灵哨?“村长体内的存在惊怒交加,“鬼鹫老儿竟是剑冢守墓人!“

阴兵铁骑冲入村庄,所过之处村民纷纷化作枯骨。林鱼震惊地发现,这些阴兵铠甲内侧都刻着小小的剑形徽记。

混乱中,齐晖拽起两人飞向槐树:“快!血婴果要成熟了!“

老槐树正在疯狂摇摆,树干上裂开张巨口。九十八根槐树枝从地下抽出,每根顶端都缀着个发光的血色果实。而第九十九根树枝,正直奔红轿里的活婴!

“小翠姐!“林鱼突然发现小翠冲向树根,银钗直插自己手腕。鲜血喷涌而出,在月光下形成巨大符印。

“我想起来了...“小翠的声音变得空灵,“我是天剑门镇守九阴绝脉的祭品...“

血符印在树身炸开,所有血婴果同时爆裂。愤怒的咆哮声中,槐树表皮剥落,露出里面包裹的青铜棺椁。棺盖震开的刹那,林鱼胸前《黄泉引魂经》自动飞出,将溢出的黑雾尽数吸收。

“原来如此。“齐晖的竖瞳缩成细线,“阴长老要的根本不是血婴果,而是这具天剑门叛徒的尸骸!“

棺中躺着的青袍男子,腰间玉佩与林鱼怀中那枚一模一样。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林鱼感到后颈汗毛倒竖——这是被高阶修士锁定的征兆。他艰难转头,看见云端站着个戴青铜鬼面的身影。

“执法使...“齐晖脸色惨白,“完了,他看见天剑印记了...“

鬼面人抬手虚按,所有人瞬间冻结。就在林鱼意识即将消散时,怀中的两枚玉佩突然共振,将他与小翠传送到十里外的山洞。

洞壁上刻着潦草字迹:“林氏血脉启,九阴绝脉醒。鬼剑本同源,恨海难填平。“

小翠腕间伤疤完全裂开,幽蓝光芒中浮现出锁链状的纹路。她痛苦蜷缩着,银钗上的血滴自动组成两个字: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