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露锋芒
- 退婚当日,我耳中想起万人心音
- 星的瑶
- 2611字
- 2025-05-23 20:29:59
暮色漫进正院垂花门时,苏桃的鞋尖刚蹭上青石板。
朱漆门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嫡母刘氏的尖嗓:“让她跪着进来!”
王嬷嬷攥着灯笼的手一抖,暖黄光晕在苏桃裙角晃出细碎光斑。
苏桃抬眼,透过半开的门望见刘氏斜倚在酸枝木榻上,护甲尖正敲着茶盘——那是她动怒前的惯常动作。
而嫡姐苏瑶立在案边,指尖绞着帕子,面上是关切的愁容,可心声却像淬了毒的针:“让她跪断腿才好,省得抢我风头。”
苏桃喉间泛起冷笑,却垂了眼,慢腾腾跪下去。
膝盖触地的瞬间,刘氏的心声混着沉香飘过来:“那小贱人今日去当铺,定是得了银子。
我得想法子抠出来,给瑶瑶添妆。”
“好个苏桃!“刘氏拍着桌案,茶盏里的碧螺春溅在苏桃额角,“退婚当日还不够丢脸?
竟跑到外头抛头露面!
当侯府的脸是泥捏的,由着你踩?”
苏桃垂着的睫毛颤了颤。
她听见刘氏藏在怒气下的急切——昨日苏瑶看中的珊瑚串要八百两,将军府虽退了婚,聘礼里那对翡翠镯子还在苏瑶房里,刘氏正愁凑不齐给新贵侍郎的聘礼。
“母亲教训的是。”苏桃仰起脸,眼眶泛红,“女儿也是没法子......西院的炭钱还欠着,王嬷嬷的药引子又贵得很。“她指尖轻轻抚过腰间旧帕,“今日在当铺,原是想当掉母亲从前赏的银簪。
可李掌柜说那簪子是老坑银,当不得几个钱,倒塞给我三百两,说是看在侯府的面上。”
刘氏的指甲“咔”地掐进掌心。
她原想听苏桃说得了千两,好名正言顺“收管“,如今三百两......刘氏扫了眼苏瑶,见她正用帕子掩唇,分明在憋笑——三百两够买十支珊瑚串?
当她是三岁孩童?
“三百两?”刘氏冷笑,“当我是瞎的?
你那身衣裳的料子,比瑶瑶上月的新裙还讲究!”
苏桃顺着她的目光低头。
暮色里,月白裙裾泛着珍珠光泽——是裴彦派人送来的布料。
她听见刘氏心声里炸开的尖刺:“好啊,定北将军府退了婚,倒还送料子?
莫不是那小贱人勾搭上裴彦了?”
“这是......”苏桃咬了咬唇,“昨日在茶楼避雨,遇见位夫人。
她说这料子搁着也是浪费,便送了我。”她指尖绞紧裙角,“女儿哪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刘氏的心声突然乱了。
她原想借“私会外男“治苏桃的罪,可苏桃这说法......倒像真的。
刘氏眯起眼,瞥见苏瑶朝她使眼色——苏瑶的心声更急:“母亲快逼她交出银子!
我昨日在赌坊欠的债,明日就要清!”
苏桃心底冷笑。
她早听见苏瑶昨夜与赌坊管事的对话,那笔债足有五百两。
刘氏若真逼她交三百两,苏瑶的窟窿填不上,倒要急得跳脚。
“母亲若嫌女儿丢脸,”苏桃突然伏地叩首,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地响,“女儿明日便搬去祠堂住。
每日抄经念佛,再不出侯府半步。”
刘氏的心声“唰”地变了。
祠堂阴冷潮湿,苏桃若真去了,过不了半月就得病——可到那时,侯府“苛待庶女“的名声传出去,对苏瑶的婚事不利。
她盯着苏桃泛红的额头,突然堆起笑:“瞧你说的,哪能让你去祠堂?
快起来,明日让厨房送碗补汤去西院。”
苏桃扶着王嬷嬷的手起身,袖中锦盒压得手腕发沉。
她望着刘氏堆笑的脸,又听见苏瑶在心底骂“废物”,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西院的紫藤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王嬷嬷关紧雕花窗,把茶盏推到苏桃手边:“姑娘,今日我去前院送炭,听见赵妈妈跟张妈说......”她压低声音,“大姑娘这两日总往将军府跑,昨日还见她和个穿玄色锦袍的男人说话。
那男人腰间挂着个墨玉坠子,像是......隐世商盟的标记。”
苏桃捏着茶盏的手顿住。
隐世商盟?
她曾听生母提过,那是掌控大晋三城商道的神秘势力。
苏瑶若和他们勾连......
“还有,”王嬷嬷从怀里掏出个纸包,“今日在巷口买桂花糕,听见两个婆子嚼舌根。
说将军府退婚是假,是大姑娘使了手段,说您克夫,好让她顶上。”
苏桃的指节捏得发白。
生母临终前的话突然浮上心头:“阿桃,这宅子里的人心比屋檐上的冰还冷。“可如今,她有了听心的本事——苏瑶昨日在佛堂对刘氏说的“苏桃八字克夫”,原是她花银子买了个半仙编的谎话。
“嬷嬷,”苏桃展开纸包,桂花香混着甜意漫出来,“明日你去城南找李掌柜,就说我想买他手里那本《商路图》。“她舀了块桂花糕,“再让他留意,最近可有商行撑不住的。”
王嬷嬷愣了愣,随即笑出泪来:“姑娘是要......”
“我要让她们知道,”苏桃咬下桂花糕,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口,“从前踩我进泥里的脚,总有一日要跪下来求我拉一把。”
三日后的晌午,李掌柜的马车停在西院外。
苏桃掀开车帘,便闻见浓重的霉味——车厢里堆着几箱账本,最上面的“兴和布行”四个字被水浸得模糊。
“这布行的东家好赌,”李掌柜捻着胡子笑,“欠了赌坊三千两,今早把地契和货仓都抵了。
我听那赌坊管事的心腹,说这布行的染坊秘方还在,值两千两。”
苏桃翻开账本,指尖划过褪色的字迹。
她听见李掌柜的心声:“这丫头比我见过的所有掌柜都精,跟着她,准能翻了天。”
“我出八百两。”苏桃合上账本,“加上我昨日押给你的那对翡翠耳环。”
李掌柜瞪圆了眼:“姑娘好算计!
那对耳环至少值五百两,加上八百两......”
“李叔。”苏桃笑着递上茶盏,“您昨日还说,想让孙女进女学。
女学的束脩,可不止八百两。”
李掌柜的笑声震得车帘乱晃:“好!就依你!”
暮色又起时,苏桃抱着账本回西院。
转过游廊,迎面撞上道玄色身影。
裴彦立在紫藤架下,腰间玉牌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他的心声像春夜的雨,细得几乎听不见:“她抱着账本的样子,倒像当年在茶棚里,替老丈算粮钱的小丫头。”
“世子。”苏桃福身,账本压得手臂发酸。
裴彦望着她发间的银簪——那是昨日他让人送的布料裁的裙,今日已穿在她身上。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却冷得像霜:“听说你买了兴和布行?”
苏桃心头一紧。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我要与你合作。”裴彦从袖中抽出卷纸,“三日后,北境的羊毛要过城。
我需要商队,你需要货路。“他的心声突然清晰起来:“我想护她,可直说太笨,只能用生意做由头。”
苏桃盯着那卷商路图,指尖轻轻抚过边缘的烫金纹。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却垂了眼:“世子不怕我坑你?”
“你坑不了。”裴彦转身要走,又顿住,“西院的炭,明日让人送来。”
苏桃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藤花里,又低头看手中的商路图。
月光漫过来,照见图角用小楷写着“彦“字——是裴彦的笔迹。
她摸了摸袖中李掌柜给的染坊秘方,又想起裴彦藏在心底的那句话。
夜风掀起裙角,她忽然笑了——这深宅里的谎,她听得见;这商道上的局,她算得清;至于裴彦......
“王嬷嬷,“苏桃转身往屋里走,“把炭盆烧得旺些。”
月光爬上屋檐时,西院的窗棂映出两个影子——一个低头翻账本,一个往炭盆里添炭。
而院外的紫藤架下,玄色身影立了很久,直到听见屋内传来轻轻的笑声,才转身离去,腰间玉牌撞出细碎的响,像一句没说出口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