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军压境

寅时三刻，天穹宗问心殿内的九盏青铜古灯同时亮起。玄冰真人银发上的冰晶发冠折射着冷光，他修长的手指在寒玉案几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让殿内温度骤降。案几表面已经凝结出一层薄霜，霜花呈现出诡异的荆棘纹路。

玄心真人轻抚腰间悬挂的龟甲罗盘，这件传承三千年的古物此刻正在微微震颤。他注意到罗盘上的天池指针偏向“凶“位，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内盘上的七十二龙分金竟全部紊乱。

“师兄，讨伐青岚一事，恐生变故……”玄心真人将罗盘解下置于案几之上，“依我看...”

“师弟！“玄冰真人突然拂袖，一道寒光擦着玄心真人耳畔飞过，将殿柱冻成冰雕，“整日钻研占卜之道，疏于法宝神通，莫要灭了自己的志气！”

青冥真人把玩着赤红拂尘，嘴角噙着讥诮的笑意。她指尖窜出一缕火苗，在空中烧出“懦夫”二字。“玄心师兄莫不是怕了？区区大胤六宗，难道还敢与我天穹宗为敌？“

玄心真人沉默地收起罗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注意到殿外候命的三十六名金丹弟子中，有几人眼神闪烁。这些弟子都是各峰精锐，其中不乏已经触摸到元婴门槛的天骄。

“本座心意已决，自会请示掌门。”玄冰真人起身，银发无风自动，“明日辰时，整装出发。本座亲率修士大军，抬手可平青岚山！”

他袖中飞出一柄冰晶小剑，在空中划出森冷轨迹，又道：“玄心师弟若是不愿，大可留守宗门……”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执事弟子慌张跪在殿门外：“禀长老，赤炎谷传讯，青岚宗护山大阵全面开启，疑似...疑似在准备迎战！”

玄冰真人眼中寒芒暴涨，整座问心殿瞬间冰封。他脚下的青玉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好，很好。”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即刻准备跨国传送阵。”

……一月后。

正午的烈日将赤炎谷地火殿前的玄火岩广场烤得发烫，岩石缝隙间不时窜出尺许高的地火苗。谷主焚绝尘一袭赤金流火袍立于殿前九阶玉台上，袍摆绣着的九条火蟒在热浪中仿佛活物般游动。这位元婴初期的真人双手背负，指尖不时迸出几点火星，将企图靠近的炽热蚊虫烧成灰烬。

“天穹宗的架子一如既往的大……”焚绝尘传音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

身后半步处，太上长老焚天心缓缓睁开双目。这位新晋元婴中期的老者身披暗红色“地心炎甲“，甲胄表面不时浮现出岩浆纹路。他眉心那道火焰状的“离火神纹“突然亮起，将三丈内躁动的火灵气尽数镇压。

“到了。“焚天心突然抬头，瞳孔中倒映出天际异象。

北方天空突然出现三道泾渭分明的流光。最左侧的玄冰真人周身环绕着冰晶风暴，所过之处云层冻结成冰晶粉末；右侧的青冥真人赤袍猎猎，拂尘扫过之处空气扭曲蒸腾；居中的玄心真人则笼罩在朦胧青光里，脚下龟甲罗盘投射出方圆数十里的虚影。

“轰——“

三人落地时引发的灵气震荡将广场边缘的十二面赤焰旗吹得猎猎作响。玄冰真人银发上的冰晶发冠与赤炎谷的热浪相触，发出“嗤嗤“的爆响，蒸腾起大片白雾。

焚绝尘向前三步，抱拳行礼道：“赤炎谷上下，恭迎上宗仙师。”他声音平稳，但腰间悬挂的“离火玉”正在袍袖遮掩下微微震颤——这是感应到致命威胁时的反应。

玄冰真人目光如冰刀般刮过赤炎谷众人，在焚天心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突然抬手，三道寒光从袖中射出，在空中化作三柄冰晶小剑，剑尖直指焚天心眉心。

“听说天心道友新晋元婴中期……”玄冰真人的声音让广场温度骤降，“让本座试试成色。”

焚天心纹丝不动，眉心离火神纹突然大亮。袭来的冰剑在距他三尺处突然融化，蒸腾的雾气中浮现出三朵赤金火莲。但细看之下，他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正在微微抽搐——这是强行化解元婴中期巅峰一击的代价。

青冥真人突然嗤笑一声，赤红拂尘甩出九道火龙：“装模作样！“火龙在空中交织成网，将焚天心周身三丈尽数笼罩。

焚绝尘瞳孔骤缩，正要动作，却见焚天心袖中飞出一面古朴铜镜。镜面闪过一道火光，九条火龙竟被尽数吸入镜中。镜背雕刻的朱雀纹路亮起刺目红光，将青冥真人的道袍映得如同血染。

“地火镜？“玄冰真人眯起双目，“没想到赤炎谷还留着这件古宝。“

焚天心将铜镜收回袖中，声音古井无波：“侥幸所得，不及上宗仙师万分之一。“他行礼时，地心炎甲缝隙间渗出几滴汗珠，落在玄火岩上瞬间汽化。

玄冰真人突然袖袍一甩，三道寒玉令牌悬浮在焚绝尘面前：“三日内集结所有筑基以上弟子，随本座前往青岚宗。“令牌上“先锋“二字泛着血色，“赤炎谷既已归附，理当打这头阵。”

焚绝尘接过令牌的瞬间，掌心传来刺骨寒意。他注意到令牌边缘刻着细密的符咒——这是天穹宗控制附庸宗门的“缚心咒“，持令者若有二心，顷刻间便会心脉冻结。他面不改色地将令牌挂在腰间，离火玉与令牌相触时发出痛苦的嗡鸣。

“谨遵法旨。“焚绝尘低头时，余光瞥见青冥真人正在打量地火殿的防御阵法，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玄心真人突然开口：“听闻赤炎谷有处地火灵泉？“他手中罗盘指向东南方，“正好让弟子们恢复灵力。“

焚绝尘袖中的拳头捏得发白，声音却依旧平稳：“灵泉近日暴动，恐伤及上宗仙师的贵体。“他说话时，广场边缘的赤炎谷金丹长老同时低头——这些长老衣领内都藏着青铜特制的火鸦符，随时准备引爆地脉。

“无妨。“玄冰真人转身走向临时安排的居所，“明日辰时，本座要看到三百名精锐整装待发。“

待天穹宗三人离去，焚天心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地面竟将玄火岩烧出个窟窿。

“师叔！“焚绝尘连忙撑起隔音结界。

焚天心擦去嘴角血迹，离火神纹暗淡了几分：“青冥老怪刚才那招'九龙噬心'里藏着蚀骨毒火。“他掀开地心炎甲，胸口赫然有个焦黑的掌印，“幸好有地火镜...“

焚绝尘从怀中取出个赤玉小瓶：“这是用千年火灵芝炼制的...“

“收起来。“焚天心推开药瓶，目光转向西北方——那里是青岚宗的方向，“留着大战时用。“他声音突然压低，“依你之见...青岚宗能撑多久？”

焚绝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望向广场中央的日晷。晷针影子正好指向“未“时——距离天穹宗规定的集结时间，还有九个时辰。

一个月后。

青岚山七十二峰外的天空被各色灵光占据。玄冰真人脚踏冰莲立于云端，莲瓣上的每道纹路都清晰可见。他身后是赤炎谷两位元婴率领的三百弟子，这些修士清一色赤红法袍，远看如同燃烧的火云。

东侧天际传来剑鸣，玄剑门两位元婴踏剑而来。为首的太上长老脚下古剑足有三丈长，剑柄处镶嵌的七颗星晶按照北斗方位排列。掌门则踩着一柄薄如蝉翼的透明飞剑，剑身不时闪过雷光。

西侧飘来阵阵异香，百花门主乘坐由九百九十九朵灵花编织的辇车缓缓而至。拉车的不是灵兽，而是六名金丹女修，她们手腕上的花环不断洒落花瓣，在空中形成彩虹般的轨迹……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将空中的片片花瓣尽数冻结。寒月宫宫主寒月、大长老月华携十名金丹弟子姗姗来迟。

“总算到齐了。“青冥真人拂尘轻挥，火灵之气在空中炸开朵朵红莲。

玄心真人望着下方青光流转的护山大阵，龟甲罗盘在袖中微微发烫。他刚要说些什么，玄冰真人已抬手凝出百丈冰剑。剑身上缠绕着十八条冰龙虚影，每一条都栩栩如生。

“青玄子！“玄冰真人的声音如同九天雷霆，震得方圆十里的云层全部消散，“本座亲至，还不速速跪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