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的海城大学考古系,李云帆正对着显微镜研究深海珊瑚化石,隔壁实验室突然传来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熟悉的咋咋呼呼声传来,他无奈地摘下护目镜——果然是倪枫,这个总把“没头脑“写在脸上的考古系新生,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满地的试管碎片。
“我说大兄弟,你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打碎器材了。“王一琪抱着文件夹路过,马尾辫被海风掀起,“上次你把碳十四测年仪当成榨汁机的事,系主任还没忘呢。“倪枫挠着后脑勺傻笑,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汗珠:“我这不是看它长得像嘛...再说了,我这次有正经事!“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我表哥在深海打捞队,昨天捞到个这玩意!“信封里掉出一块破碎的琉璃片,上面隐约可见狐狸图腾的纹路。李云帆瞳孔骤缩——这和他们在狐仙庙见过的琉璃狐狸如出一辙。
三小时后,三人站在海城港的甲板上,倪枫正绘声绘色地给船员们讲狐仙故事,唾沫星子溅到对讲机上。“得了吧小倪,你这故事比我爷爷的渔网还破洞百出。“船长笑着拍他肩膀,却在看到李云帆掏出的青铜铃铛时,笑容凝固了,“这铃铛...我父亲临终前说过,深海里的'狐尾礁'就挂着这么个玩意。“
所谓“狐尾礁“是海城渔民的禁忌之地,传说那里有会拖人下水的狐面女妖。当考察船靠近礁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倪枫突然指着雷达屏幕大喊:“有东西在下面!像、像条巨大的狐狸尾巴!“
声呐显示,海底有座巨大的建筑群,中央矗立着高耸的“狐首塔“,塔尖挂着的正是青铜铃铛的另一半。王一琪看着潜水装备,眉头紧皱:“水压这么高,普通潜水服根本撑不住。“倪枫却已经套上脚蹼:“怕什么!我可是校游泳冠军!“说完就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惊得李云帆差点把氧气瓶扔下去。
“笨蛋!等等!“李云帆匆忙穿戴装备,跟着跳入水中。深海的暗流远比想象中汹涌,他好不容易抓住倪枫的脚蹼,却被对方误踢到面罩。两人在水中扑腾时,倪枫突然指向远处——一群发光的狐狸鱼正围着海底废墟游动,鱼群中央,赫然是上次照片里的巨型狐形影子。
更惊人的是,那影子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琉璃碎片组成的投影。倪枫瞪大双眼,气泡从嘴里咕噜噜冒出:“这、这是海市蜃楼?“话音未落,琉璃投影突然扭曲,化作一扇巨大的门,门上的狐狸眼睛竟与王一琪脖子上的琉璃吊坠完美契合。
此时,王一琪正在船上通过水下摄像头紧张观望,吊坠突然发烫,在她胸口映出狐狸图腾。深海中的琉璃门应声而开,李云帆和倪枫被一股吸力拽入,眼前景象骤变——他们站在一座水晶宫殿里,墙壁上镶嵌着成百上千只琉璃狐狸眼睛,每只眼睛里都封存着一段记忆。
“看这个!“倪枫指着最大的眼睛,里面浮现出年轻女子的身影。李云帆认出那是狐仙,她正与一位身着古装的男子相对而立,男子腰间挂着的,正是完整的青铜铃铛。“原来狐仙爱上了凡人...“王一琪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但沈家祖先为了独占力量,设计分开了他们。“
倪枫突然打了个喷嚏,震得一排琉璃眼睛晃动。其中一只眼睛破裂,掉出一卷泛黄的情书,落款是“沈遇安“——正是沈会长的祖父。信中写着:“吾爱,若你看到这封信,定是我已铸成大错。沈家的野心不该由你承担,我以身为饵,重新加固了封印...“
“原来沈家人并非全是坏人...“李云帆喃喃道。此时,宫殿顶部开始渗水,琉璃狐狸们发出哀鸣。倪枫突然指着角落:“看!那里有个缺口!“他莽撞地冲过去,却触发了地面的符文阵,整座宫殿开始急速下沉。
“抓住我的手!“李云帆拽住倪枫,同时用铃铛敲响墙壁。奇迹般地,琉璃碎片自动组成阶梯,指引他们向上攀爬。当三人终于回到船上时,海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倪枫摸着后脑勺傻笑:“没想到我这没头脑的,也能帮上大忙!“
王一琪看着他湿透的头发,递去一条毛巾:“下次再这么莽撞,就把你绑在桅杆上晒成鱼干。“李云帆注意到两人互动时,心底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摇摇头,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情书——或许,沈家与李家的恩怨,还有转机。
深夜,李云帆站在甲板上,望着月亮在海面的倒影。王一琪轻轻走来,海风掀起她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背:“在想什么?“他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倪枫的大喊:“快来!雷达又有奇怪的信号了!“两人相视而笑,一同奔向驾驶室。
在他们身后,深海中的琉璃宫殿缓缓沉入更深处,而那对分离百年的恋人的眼睛,仍在海底默默注视着人间。有些秘密注定要被永远封存,而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比如,某个冒失鬼突然红透的耳根,和某个学霸藏在镜片后的温柔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