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仔细打量赵少杰认真模样,心中诧异,如今刘备不过一个县的地方,麾下人竟然开始关心交趾这样的偏远州郡?
还真是心怀大汉啊!
“那你以为呢?”士燮饶有兴致地问道。
赵少杰也不客气,结合后世从泰、马、越、朝等国同化汉人的政策,直言道:“想要使交趾地方永世为我大汉所有,我有两策供士公参详。”
“其一个是歧视,在交趾要处处以汉人优先,当官经商凡是能拥有社会地位和财富的路径,彻底对蛮夷堵死,强调汉风、汉俗,汉字,汉语,禁绝蛮夷一切文化方面的活动,必要时,征税也可对蛮夷多加一些。”
“其二个是融合,如此高压政策之下,蛮夷想要发展,必然要融入我汉族,所以要鼓励通婚,只要父母一方为汉族,后世子孙皆为汉族,同时暗示交趾之人,其实他们乃当年秦人后裔,乃炎黄后裔,只要重新学会汉语汉字,重新找到族谱,就可重新归入汉人之列。”
士燮听罢,微微颔首,目光变得柔和欣赏,但却摇了摇头:“赵校尉策略果然不错,如果施展,确实能融合蛮夷……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蛮夷污了我汉家血脉?”
赵少杰做为一个后世人,民族歧视的想法肯定没有,听到这话,直接愣住。
不过想来,如今大汉虽然内乱,但几百年来形成的威望深入人心,每个人都以大汉子民为荣,岂会把蛮夷放在眼里,和他们融合。
“那就只能杀了!”赵少杰咬牙道。
士燮眉头一皱,摇头道:“蛮夷太多,杀不尽的,若动作太大,肯定会引起蛮夷警觉,如此还会引得蛮夷叛乱不断,交趾也会大乱。”
赵少杰总算看出来了,这个士燮也不行啊,想想后世,白人几乎把印第安人种族灭绝了,怎么可能杀不尽?
又嫌弃蛮夷血脉,又没有屠杀的酷烈,难以成事啊。
“士公不忍杀伐,又不愿融合,那百年之后,蛮夷数量一旦多过汉人,只怕,交趾等地方,再不是我大汉所有了。”赵少杰叹了口气:“以少御多,本末倒置,倾覆之日,迟早将到。”
士燮默然无语。
如此一来,他还真成了民族罪人?
想了想,为自己开脱道:“大汉之力,岂是区区蛮夷可以撼动?赵校尉多虑了。”
赵少杰直言不讳:“大汉如果没有内乱,政治清平,军力强盛,自然不惧交趾地方叛乱,若是大汉内乱,交趾地方没有士公这样的人物坐镇,中央也无力支援,又当如何?”
士燮再次默然,看了看赵少杰忧心的模样,感慨刘备手下有等深谋远虑之人,不过,他已经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了,故意岔开话题说道:“此事若要发生,还在久远之后,赵校尉还是说说眼前情况?孟德公已经统合河北,中原,雍凉臣服,玄德公还要顽抗下去吗?”
赵少杰虽然不爽士燮改变话题,但还是说道:“我家主公乃汉室宗亲,岂能看着汉家江山变成曹家江山!”
士燮沉思道:“孟德公未必会做僭越之事!”
说起来也奇怪,东汉的皇帝都很倒霉,不是被外戚控制,就是被内廷控制,所以皇帝经常不掌握实权,所以不少人对曹操抱有幻想,认为曹操又是一个权臣而已,绝对不会废掉汉家皇帝,自己称帝。
但后世来到赵少杰知道结果,低声道:“士公应当知道我从北地归附玄德公,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士燮发问,赵少杰继续道:“曹操手下已经有人劝进称帝,曹操就否称帝特意询问过麾下第一大将夏侯惇,夏侯惇告诉他,统一天下,可以称帝。曹操答应了。”
士燮当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良久,士燮叹息道:“原来如此……”说着又抬头问道:“郁林、苍梧二郡,我不干扰,你等随意处之,只是不得不问,赵校尉当真以为,玄德公可以在荆州挡住孟德公?”
说起这个话题,赵少杰就不郁闷了,大声道:“士公放心,今年曹操南下,必然是一场大败,他逆天而行,心想篡汉,老天爷都容不得他!”
“不过,士公,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士燮惊讶了一会儿,好大的自信,居然认为曹操会有大败仗,轻笑道:“请说。”
“请把南海郡给我!”赵少杰诚恳道。
士燮脸色一变,眼眸变得犀利,其实他不想杀伐蛮夷除了认为这样做有伤天和之外,还有就是希望靠着士家的威望镇守地方,如果威望能传递给子孙,那朝廷为了地方安宁,他的子孙后代永远都可以镇守交趾。
南海郡也是他将来和朝廷讨价还价的资本。
不等士燮发怒,赵少杰又道:“士公想想,如今天下,刘璋昏聩,刘表老迈,可以染指交州的也就玄德公,曹操和孙权,交趾偏远,士公坐镇,无论三家哪一家将来都不会对士公动手,可士公百年之后呢?中枢必然会夺走交趾太守之位,到了那时,士公后代子孙肯定不服,一旦反叛就是身死族灭之祸!”
“既如此,还不如主动收缩,只留交趾一个太守,如此后辈人想要造反,也不敢贸然行事。”
说着,赵少杰眼睛晶亮,低声道:“士公如果有称王的心思,我看不如深入蛮夷之地,占据一片地方,自己开国,再请求朝廷册封,就和当年周公分封天下一样,夏君夷民开拓疆土。等到千百年后,再出一个秦始皇,我大汉天下又多了疆域!”
士燮惊得满脸青白,本来还对赵少杰说他家身死族灭十分愤怒,后面居然鼓动他去蛮夷之地称王?!
眼前的少年,说话没有一点忌讳吗?
刘备怎么容得下他?
沉吟良久,士燮肃声道:“容我思之。”
赵少杰认真道:“士公一定要信我!士公有威望,不代表子孙有威望,野心随着实力增长,士公为家族百年计,应当进退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