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脑袋离了身体之后却并没有砸落在地面上，而是随同着那飘洒起来的血液一起，诡异的朝着更高处的洞穴顶部飘去。
在洞穴的顶部，那本只有方衍能够看见的青铜古书正呈打开的状态，悬浮于半空中。
在青铜古书翻开的那一页，一个由灵力刻画出的人形草稿正跃然纸上。
下一秒，原本站立，正要朝着地面砸去的无头尸体亦是缓缓悬浮起来，被人形草稿吸入其中。
随着王渠尸体的进入，那原本只有一个形状的草稿逐渐填充，成为了一个没有五官却有血有肉的傀儡。
看着面前悬浮着的青铜古书，方衍叹了口气。
原本这只是白天是随手制造出来，打算用一些金属填充后，充当一个替身傀儡，关键时刻可以替自己承受一次攻击的工具。
可没想到这个王渠突然自己送上门来。
在不想将洞穴内的地板被血液浸染，导致自己遭受无妄之灾的情况下，方衍只好作此决策，将王渠的尸体收入天工古书中，充当了傀儡的填充物。
好在有着【万法同枢】的存在，天工造物也不在局限于只能使用金属填充。
虽说刚刚杀了个人，可方衍心中并没有什么恶心反胃的感觉。
毕竟在前世，虽然方衍只是个工厂内的机械师，可在星兽的时不时袭击下，也早已见惯了死人。
如今虽然是两世第一次动手杀人，可方衍觉得自己还算适应得迅速，谈不上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总归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杀人而已，迟早都要适应的。
“出手还是不果利，甚至忘记了动用灵力，只是凭借着肉身力量挥剑，若不是这铁剑经过天工造物的铸造，成了最完美的品质，说不定这一击根本取不了王渠的性命。”
方衍皱着眉头，总结着这次杀人后的经验。
将种种细节全部回想一遍后，方衍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出洞穴，透过漆黑的黑夜，遥遥朝着铸剑堂方向看去。
只是不知道，这个王渠究竟是自己主动前来，还是受了刘武的命令。
可方衍更愿意相信是前一种可能性。
毕竟自己今天刚刚展露了能力，说明了自己还有着更多可利用的价值。
哪怕这个刘武再蠢，也不太可能作出这种命令。
除非刘武也是单细胞生物，脑回路异于常人。
正当方衍暗自思索之时，一道轻快的脚步声再度从远处传来。
听着这道脚步声，方衍嘴角微微抽了抽。
刚刚想到单细胞生物，真正的单细胞生物就来了。
只见在前方的道路上，一个身着白裙的身影正一路小跑的快步跑来。
若不是方衍目力有了大幅度提高，可以看清这道身影正是白玉雪，突然从这漆黑的道路上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倒是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可白玉雪却好似根本没有看路的意识，只是埋着头，一路小跑的朝着这边跑来，随着她跑近，其嘴中小声念叨的话语也清晰的传入了方衍的耳中。
“假的，都是假的，没有鬼，世界上没有鬼....鬼啊！！！”
少女嘹亮的嗓音突然乍响，在寂静的黑夜中久久回荡。
只见少女眼睛紧闭，神情慌恐，两只拳头不断在胸前挥舞，“走开！快走开！离我远点！我的肉不好吃！！”
方衍揉着被少女嘹亮嗓音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面色复杂的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白裙少女。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少女挥动的拳头顿了顿，双眼微微睁开一丝缝隙，朝着方衍的方向看去，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师兄？是你吗？”
见方衍点了点头，白玉雪嘴巴瘪了瘪，灵动的大眼睛里突然蕴满了雾气，快走两步，直接一把抱住了面前的方衍，将脸埋在了方衍的胸膛处。
“师兄，吓死我了，这里的路好黑，什么都看不见，外面树林老是有奇怪的动静传来，爬山好累，我的脚都快坏掉了....
我见到那个骗我灵晶的师兄了，我让他把灵晶还给我，他不给，还污蔑我偷了他的灵晶，我解释了好久，可是根本没有人信我...
他让我赔他灵晶，我没给他，因为我还要用这些灵晶让自己还有师兄进入内门，他们说我是偷灵晶的小偷，我没听，直接跑开了...
我见到了长老，长老收了那些灵晶，同意我进入内门，可却说这些灵晶不足以让师兄也进入内门，但是没事，我还有一些灵晶，明天我再去找长老，他肯定也会同意师兄进入内门的....
可是我好饿，我想爹爹和娘亲了，修仙真的好难......”
少女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传来，一边啜泣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辛苦后，白玉雪的内心已经近乎崩溃的边缘。
在经过惊吓后，白玉雪见到了整个宗门里最熟悉的师兄，情难自控之下，那道阻拦崩溃的城墙彻底崩塌，放声大哭起来。
少女温软的身体在怀，可方衍根本没有其他心思，听着少女的碎碎念叨，突然生出了一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似在这个世界上，方衍终于拥有了一种名为“师兄妹”的羁绊。
原来自己这个低微到尘埃里的外门弟子，也会有人愿意为了自己花数千灵晶，只为了给自己搏一个进入内门的机会吗？
方衍深深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后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没事的，万事开头难，你不是已经开好头了吗？接下来不会再有其他险阻了，一路畅通的走下去就是了。”
“嗯！”
好在少女只是单细胞生物，听见方衍的安慰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从方衍怀中离开，抬起头看着方衍，笑着说道：
“明天我去把灵晶送给长老，到时候师兄也能进入内门了！”
看着少女梨花带雨却又扬起的嘴角，方衍破天荒的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颇为臭屁的说道：
“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师兄，我已经有了进入内门的资格，明天便要去往内门报道了！”
“哎？！”
闻言，少女呆愣的看着方衍，通红的眼眶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方衍，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
片刻后，少女才好似缓过神来，没有丝毫怀疑，惊喜的说道：
“师兄真厉害！”
“里面有我给你留的馒头，你吃了充充饥。”
方衍伸手拍了拍白玉雪的头顶，朝着洞穴内挑了挑下巴。
“师兄万岁！”
看着少女小跑跑进洞穴内，方衍目光无奈中却又带着些许笑意。
他不知道少女在遭受污蔑时受了多少委屈。
也不知道少女在求长老带着自己这个五灵根的拖油瓶进入内门时说了多少好话。
更不知道少女是抱着什么心态，哪怕多花几千灵晶也要带着自己进入内门。
方衍只知道，他的必杀名单上，多了一个山顶某个不知名师兄。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既然白玉雪以诚心待自己。
师兄没什么别的能力，那便替你杀个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