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上,山间薄雾还未散尽。江昼、林白、孙谣三人踏着斜坡,终于走出九环古墓的石门。身后百年诅咒已在地底崩解,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每个人疲惫而满是伤痕的脸上。
江昼抬头看天,只觉过去所有噩梦与压力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孙谣喘着粗气,瘫坐在草地上,一时间竟再无力气起身。林白靠在树下,低头望着破碎的家书与沾血的铜钱,神情复杂莫名。
“活着出来了,”江昼低声道,嗓音哑得像烟子磨过青瓷,“这光——真不像人间。”
孙谣揉了揉眼睛,勉强扯出一抹笑:“我都快忘了外面有太阳。”
“别急着乐。”林白忽然打断,两指夹着一根香烟递给江昼,自己嘴角一挑:“外面的麻烦,比墓里只多不少。”
江昼苦笑,却没拒绝。他点燃香烟,望向远处的山道。山脚下隐约有数十号人影徘徊,黑市枪手、军阀兵痞、江湖游侠、甚至还有熟悉的倒斗同行,显然是得了古墓出世的风声,早早守在这里。
孙谣目光一凝,指着山脚低声说:“他们没敢下墓,就是在等我们带着东西出来。”
林白目光一冷:“江昼,九环的秘密你想带出去,还是留在地下?”
江昼盯着手中残卷、血玉和铜钱,手指微微颤抖。他记起父亲曾说:“与其让血债流转不息,不如一刀两断,真相烂在黄土里,也比死在权谋算计下好。”
但三家血脉、百年诅咒、同伴之死……这一切的意义,如果没人知道,世道还会有下一个江昼、下一个孙谣、下一个林白。
他缓缓道:“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九环不是宝藏,是诅咒。让所有人都断了妄念。”
林白点头,眼神罕见的柔和。孙谣拍了拍腰间的枪,“那就得冲出去。咱们三人,还怕他们不成?”
三人交换一个无声的约定。江昼将残卷和血玉缠在母亲的红绳里,系在脖子下,步步下山。
山脚处,最先迎上来的是一队军阀兵,领头的大帅副官,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三人现身,他脸色一变,抬手呵斥:“都别动!九环古墓的东西,全部交出来!你们能活着出来,是你们的命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昼不语,静静上前。副官见他神色不变,愈发恼怒,“江家子,你知道你爹欠我们大帅多少命吗?给你两条路,要么东西留下人自去,要么一枪送你下地狱,和你爹团聚!”
孙谣嘴角冷笑,低声对林白说:“等我开枪,你们往西边冲,别恋战。”
林白微微点头,目光闪过一丝锐利。
气氛一触即发,江昼忽然开口,声音如铁:“九环古墓是血咒,谁碰谁死。你们想死在这儿,我成全。”
副官冷哼,挥手下令,“开枪!”
枪声爆响。孙谣早有准备,飞身侧闪,手枪连开三枪,击倒两名士兵。林白掩护江昼疾冲,江昼一手护着血玉残卷,另一手挥起山道边的石灰袋,白雾腾起,遮住视线。
枪林弹雨中,三人靠着墓下磨练出的默契与敏捷,几次险险躲过封锁。身后不断有追兵倒下,但更多人从后山包抄而来。
“林白,左边!”江昼低喝。林白一记肘击击翻身后一名黑市枪手,顺势捡起对方手枪,反身射击,带着江昼冲向山林。
孙谣被几名江湖人围住,咬牙拼命,将对方逼退数步。见江昼与林白已突围成功,她高声喝道:“别回头!”
江昼本能地想停下,被林白一把拉住,“她要我们先走!”
林白带着江昼飞奔进树林,几分钟后,孙谣满身尘土地冲了过来,嘴角带血,却依旧神色坚毅。
三人喘息未定,便又听见远处传来警笛与马蹄声,军阀、黑市、江湖三路势力汇聚,正把整个九华山封锁得水泄不通。
江昼看着手中血玉,忽然咬牙一跺脚,将血玉残卷一同砸碎在乱石上,声音沙哑而坚定:“今天之后,世上再无九环秘钥。谁再执念,谁就下地狱去陪祖宗!”
碎裂的血玉在晨光中溅起血红的碎屑,残卷飞散,九环蛇阵的秘密,随风远逝。
一阵风吹过,山林中的尘埃渐渐落定。
江昼扭头看向孙谣和林白,三人眼中有释然,有伤感,有将生死抛却的决绝。
林白耸耸肩,低声笑道:“江湖还在,人已不同。”
孙谣拍了拍江昼的肩:“活着就好。别再进什么墓了,这世道,能撑到明天都是本事。”
江昼望向渐明的东方,声音哑得只剩一丝温度:“我们已经活过九环,这世上的事,算什么。”
三人相视一笑,转身融入晨曦和人潮之中。
九环古墓终成尘埃,但江湖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