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尖叫声响起

冲动是魔鬼。

男人,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尤其躺在床上小腹有感觉的时候。

——得憋住!

否则,如果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魏子书做了一个年少轻狂的梦,梦里他就没憋住。

多年未有这种感觉,少年一去不复返,无法再回头。

伸了伸懒腰,掀动起被子有些漏风。

一身的汗,裤子都湿了,得起床洗个澡。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在耳边响起。

惊得魏子书立刻睁开惺忪睡眼,鲤鱼打挺。

眼前,短发女人双颊绯红,唇瓣轻颤,慌乱地拽过被角将自己裹紧,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缩进床角。

偏生那修长的腿儿不听话,从凌乱的被褥间滑出,白得晃眼。

对比起魏子书的人品——又白又直。

他刚想起身,毕竟孤男寡女一张床,先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却吓得女人向后一仰,足背抬起,五枚圆润的脚趾迅速贴近魏子书的鼻尖,柔软还带着清晨薄荷般的微凉。

——嗯,香的。

魏子书赶忙一把抓住,免得她摔下床。

“你干嘛!!!”

女人扶好身子,竟看着一个男人?

脸上除了紧张、惊恐、茫然之外,多出几许愤怒。

“啊——!”又是一声惊叫,伴随着哽咽。

“靠靠靠!”

魏子书也来不及思考什么情况,立刻捂住女人的嘴。

屋外院中传来几户人家的开门声、拖鞋趿拉声。

“谁在喊?出啥事了?”

“是不是进贼了?”

手电筒光束从贴着报纸的窗缝扫入,伴随几道人影晃动。

天色返青,眯着眼细细观察,魏子书才发现不对劲。

不足十平米的房间,老旧的桌子、衣柜,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再剩下的就是一堆破烂。

这是小时候的家?

在这里生活了好歹二十好几年,一眼就记了起来。

那对面这姑娘?

徐晶蕾?

不等他继续回忆,徐晶蕾一口咬在他掌边肉上。

——疼。

也顾不上只穿着内搭。

趁机,徐晶蕾麻溜下床,扫视一眼,发现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迅速穿起。

“你等会!别叫了!弄得院子人都知道,对谁都没好处。”

房间内弥漫着酒精味,魏子书压着嗓子又担心对方不把他话当话,严肃认真道。

说完,端起薄被嗅了嗅,酒精混杂着他的男人味,

——果然没错。

前世就是徐晶蕾喝多了走错屋,他也不冷静,争吵下弄得街坊四邻都知道了。

纺织厂的宿舍区,单位分配的平房四合院,邻里都是同事,关系不说多好,但谁家都认识谁。

这段往事如同一场荒诞的闹剧,流言如野草疯长。

彼时尚未废除的流氓罪仍让魏子书付出了半年自由的代价。

出来后,厂里进不去,他只能南下闯荡,歪打正着踏入了商海。

而徐晶蕾,一个姑娘家,处境更糟。

闲言碎语如刀,一点点剐去她的体面,曾经那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渐渐学会了抽烟、酗酒,复读的成绩一落千丈。

但也正因如此,她误打误撞认识了王硕,一脚踩进了文娱圈。

至于其中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此刻,她穿好衣服,半边唇咬得发白,眼里噙着不甘和委屈,声音却异常冷静:“你占了我便宜,想不了了之?没门!”

她没再歇斯底里,但那股执拗劲儿,分明是要他给个交代。

“你看看这是哪儿!我家!再仔细瞧瞧!你有没有损失!”

说着,魏子书将薄被挪到桌上,指了指床单。

“流氓!”

徐晶蕾看了看床单,干干净净,就是有些皱巴。

她睡的绿色谷枕上,残留着口水,这下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砰砰砰!

“子书!起床没?刚刚听见有人喊没?”

门外,有男人敲着门问道。

魏子书给了徐晶蕾一个眼色,打开衣柜门。

徐晶蕾咬唇瞪他一眼,指尖攥紧衣角,身子一矮缩进衣柜,木门‘咔嗒’合上的瞬间,呼吸声绷紧。

“刘叔!等我一会,我起床。”

回了一声之后,见徐晶蕾躲好,他故意弄出点声响,才开门。

平头中年男人朝着房间内瞧了一眼,见只有魏子书自己,继续道。

“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刚刚在叫,听声音好像受了惊吓,我担心是哪个混小子带了女人回家,今天非得揪出来,你继续休息吧,好好准备招工考试,只要不太差,厂里子弟都能招上,何况你还是高中学历。”

一年两次招工,三月一次、九月一次。

有些厂子效益已经日渐下滑,一些差点的厂子,甚至都开始拖工资,但在老一辈眼里,铁饭碗始终是硬道理。

“太混账了!明目张胆带女人回家?等会,我收拾收拾,和你一起查查。”魏子书义愤填膺,正义青年附体,转头问道:“你都挨家挨户查了吗?”

经济、文化全面开放之后,不比早些年。

保守!

受到国外影视文化影响,冲动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想尝禁果的不在少数。

“就徐晶蕾家没动静,她母亲和你妈都是夜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姑娘,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刘叔有些担心道:“再等会没反应,我就撞门了。”

厂里的机器多是二十四小时运转。

工作制三班倒或四班三运转,看着很忙很累。

但好歹一周加起来能休至少两天,多的三天,工作时长也就八小时,就是生物钟不固定,伤身体。

“别,叔,她放假呢,说不定跟同学玩,没回家。”

魏子书想了想,祸水东引道:“有没有可能是隔壁的?院挨着院,听岔了正常。”

“是理!我去瞅瞅。”

——总算送走了,再不走,过会一批人下班回来,徐晶蕾走都走不掉。

门关上后,徐晶蕾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她也想起来,高考结束,同学们要各奔东西,昨夜喝多了些,不知怎么就跑到了魏子书家里。

两家连着,许是她自己走错了屋。

“这件事不许和人说!”

想明白前因后果,徐晶蕾更不好意思,刚刚还险些‘贼喊捉贼’。

说完就要夺门而出,被魏子书一把抓住胳膊拦下。

——是青春的气息!

“这就走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徐晶蕾挑眉道。

“道歉!负责!”

“清清白白的,我负什么责?谁让你睡觉不关门!”

“你晚上不起夜?上完厕所我忘了关门不行?”魏子书看着她咬嘴唇的模样,着实可爱,忍不住靠近两步:“再说了,我家,门我爱关不关!你打扰了我睡觉!还差点弄得邻里皆知!你得补偿我!”

——吃了不懂事的亏,上辈子这会咋没发现她丽质。

“无赖!”徐晶蕾眼神向下飘忽,咬着嘴唇,红着脸道:“虽然你没欺负我!但我睡着的时候!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魏子书不明所以,顺着她眼神看下去。

——卧槽!尴尬!忘了这茬!

“咳!逗你的,我是担心外面有人看着你从我屋里出去,对你不好。”说着他套上一条裤子,拿上铁盆、毛巾、搪瓷杯和牙刷牙膏:“我去院子洗漱,你听见我唱歌,你再溜回家。”

一步之隔,只要短时间内没人,也不用担心会被瞧见。

——爽!前世谁还在乎!又回到了十八岁!多香!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院子水龙头旁,魏子书左右瞧着没人,吐了口中泡泡,兴奋的唱了起来,哼了两句突然噤声,掌心沁出冷汗。

见徐晶蕾从屋内溜出来,回到自己屋里,他才放下心来。

砰,关上门后。

她背靠着房门慢慢蹲下,心怦怦跳,摸着被魏子书碰过的脚丫,喃喃道。

“阳光,今天才发现他是挺阳光的,唱歌还怪好听,就是这歌怎么没听过?”

十八岁少女的心事,就像四月枝头的新绿,总是不经意间就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