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这个偷渡的满级账号太离谱
- 晴云生
- 4419字
- 2025-06-06 08:43:45
时间仿佛被那浩瀚如渊的威压冻结了。
数千道目光,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敬畏与茫然,聚焦在悬浮于空的青色身影上。云崖子长老!外门真正的主宰者!金丹大修的恐怖威压,让整个喧嚣的演武场瞬间陷入死寂,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扑向林霄的护卫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僵在半途,连眼珠都无法转动。苏婉儿俏脸煞白,强行运转灵力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压力,看向林霄的目光惊疑不定到了极点。炼丹执事更是浑身筛糠,几乎要跪伏下去,那九颗悬浮的、流淌着金纹的极品小培元丹也仿佛失去了光彩。
风暴的中心,林霄承受的压力最为恐怖。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皮肉,直抵灵魂深处,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透。精神+2带来的感知在此刻如同风中残烛,被那浩瀚的神念冲击得摇摇欲坠。他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呻吟,内脏仿佛要被压扁,刚刚强行催动仙源力和控火术的反噬在威压下更是雪上加霜,喉头腥甜,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
“噗!”他忍不住又喷出一小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气息越发萎靡,指尖焦黑的伤口在剧痛中抽搐。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疯狂与冷静交织,如同在绝境中燃烧的幽火。
“此子…”云崖子清癯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神魂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方才引动丹火,干扰炉鼎,所施法门,从何而来?”
问题直指核心!他要的,不是解释,而是那“法门”的根源!那能引动狂暴丹火、甚至疑似“点化”出极品灵丹的诡异手段!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苏婉儿紧咬下唇,美眸死死盯着林霄。她知道,这是决定林霄生死,甚至决定她能否揭开那神秘控火术秘密的关键时刻!
林霄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痛苦而蜷缩,每一次咳嗽都牵动伤势,显得无比虚弱。他挣扎着抬起头,沾染血污的脸上满是“茫然”和“痛苦”,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委屈”:
“长…长老明鉴…弟子…弟子林霄,乃灵兽园甲字七号院管事…咳咳…”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焦黑、皮开肉绽的右手,颤抖着指向丹棚内那尊赤铜丹炉的方向。
“弟子…弟子见丹炉失控,火光冲天,焦糊弥漫…心…心急如焚!弟子深知此丹关系外门小比,乃宗门重事…一时情急…想起幼时在山中偶遇一避雨老翁…那老翁见弟子心善…咳咳…曾指点过弟子几句…几句粗浅的引火、控火之诀…言…言道危急时可引火自保…或…或可引走野火…”
他喘息着,眼神带着一种底层杂役特有的、被上位者逼问时的惶恐与“愚钝”。
“弟子…弟子蠢笨…只记得皮毛…方才见炉火狂暴…脑中…脑中只剩下那老翁的话…只想着…想着能不能引开一丝炉火…减轻…减轻炸炉的威力…救下那炉丹药…也…也救下丹棚内的师兄们…”
他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弟子…弟子不知天高地厚…强行运转那粗浅法门…引动…引动了阵法缝隙的火焰…却…却根本无法控制…那火焰…那火焰反噬…烧伤了弟子的手…那…那瓶子里的药草汁…是弟子这几日…照料铁甲犀时…发现外围有凝露草…想着…想着或许对炼丹有用…就…就胡乱收集了点汁液…想…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结果…结果被火焰一起…一起烧没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逻辑并不完全严密,甚至有些“颠三倒四”,但恰恰符合一个情急之下犯错、又身受重伤、见识有限的杂役管事的形象。他巧妙地避开了“广播体操”和“仙源力”的核心,将控火术的来源推给一个虚无缥缈的“山中老翁”,将凝露草汁液的收集说成是“胡乱尝试”,将仙渣的气息彻底掩盖在狂暴丹火反噬和凝露草被焚毁的解释之下。而那“引走野火”、“减轻炸炉威力”的动机,更是将一个底层杂役在危急关头,不顾自身安危、本能地想要“救丹”、“救人”的“愚忠”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弟子…弟子罪该万死…惊扰长老…毁坏…毁坏药草…还…还差点酿成大祸…”林霄的声音带着哭腔,挣扎着想爬起来磕头请罪,却因伤势过重又无力地瘫倒,显得无比凄惨可怜。
全场寂静。
无数道目光在林霄凄惨的模样、焦黑的手指、地上的血污和残留的凝露草汁液痕迹,以及那丹炉中悬浮的九颗璀璨夺目的极品小培元丹之间来回逡巡。
荒谬?难以置信?可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在印证着他的话。
若非情急拼命,一个杂役管事怎敢靠近狂暴的丹炉?
若非粗浅法门反噬,怎会伤得如此之重?
那残留的凝露草汁液痕迹,似乎也证明他确实“胡乱”准备了东西想帮忙。
而那最终的结果…极品灵丹出世…难道真是这杂役误打误撞,用他那“粗浅法门”引走了一丝狂暴火力,反而歪打正着,促成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平衡”或“契机”?
苏婉儿秀眉紧蹙,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深了。林霄的解释看似合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控火时的精准和爆发力,绝非“粗浅法门”能解释!还有那奇异的韵律…可林霄此刻的惨状和那套“山中老翁”的说辞,在云崖子长老面前,她又无法强行质疑。
云崖子悬浮空中,目光如古井深潭,不起波澜。他那浩瀚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林霄的身体,探查着他每一丝血肉,每一缕气息。
练气期都不到的微末修为。
经脉干涸脆弱,丹田空空如也,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奇异能量残留(仙源力),混杂在狂暴的火气反噬和血气之中,难以分辨。
右手伤势严重,确实是强行引动超出掌控的狂暴火焰所致,血肉焦糊,经脉灼伤。
灵魂波动剧烈,但更多是重伤的痛苦和面对上位威压的恐惧,并无刻意伪装的强烈精神波动(精神+2带来的强大意志此刻被完美地伪装成了痛苦和恐惧)。
地上残留的液体,确实是凝露草汁液的草木气息,只是其中似乎还混杂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混乱却又精纯的异种能量,但被狂暴的火属性能量和草木气息掩盖,几乎难以察觉,更像是被焚毁后的残留杂气。
良久。
那股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云崖子眼中那丝奇异的光芒敛去,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引火自保?粗浅法门?倒是有几分急智,亦有几分忠勇之心。”
他的目光扫过丹炉中那九颗灵韵盎然的极品小培元丹,又落回林霄身上。
“念你初衷是为护丹,虽鲁莽愚行,险些自毁,然歪打正着,反促成此炉丹药升华,功过相抵。”他的话语,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定下了基调。歪打正着!这便是长老的结论!否定了林霄拥有什么逆天法门,将其归结为运气和一点微不足道的“粗浅”引火术。
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青光的丹药,从云崖子袖中飞出,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落在林霄身前。
“此乃‘青玉生肌丹’,可愈你手上火毒之伤,固本培元。”云崖子的声音依旧平淡,“伤愈后,灵兽园管事之职照旧。铁甲犀所产灵犀石,关系外门用度,不可懈怠。”
赐丹!留职!
这结果,让无数人瞪大了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羡慕嫉妒恨!一个杂役管事,惊扰长老,毁坏药草(虽然他自己也毁了),最后不仅没事,还得了长老赐下的疗伤灵丹?甚至还保住了职位?就因为那“歪打正着”的运气?!
苏婉儿心中猛地一沉,长老这看似宽宏的处理,实则彻底断绝了她继续追查林霄控火术的可能!长老已经定性为“粗浅法门”和“运气”,她若再纠缠,就是质疑长老的判断!
林霄心中紧绷的弦终于微微一松,但面上却表现得更加“惶恐”和“感激涕零”,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左手撑地,嘶声道:“谢…谢长老恩典!弟子…弟子定当尽心竭力,照料好铁甲犀,不负长老…不负宗门所托!”
云崖子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苏婉儿和那位炼丹执事,声音微沉:“此炉丹药已成,极品之姿,实属异数,好生收存,用于此次小比最优者之赏。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是!谨遵长老法旨!”苏婉儿和执事连忙躬身应诺,心头凛然。长老的“就此作罢”四个字,就是封口令!
云崖子最后的目光,似有深意地再次掠过林霄那卑微蜷缩的身影,青袍微动,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瞬间消失在原地。
恐怖的威压彻底消散。
演武场上,死寂维持了数息,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压抑已久的喧哗!
“我的天!极品小培元丹!九颗!”
“那杂役管事…林霄?他…他走了什么狗屎运?!”
“引开一丝火?这也能行?还歪打正着弄出极品丹?”
“长老还赐丹了!青玉生肌丹啊!那可是上好的疗伤丹药!”
“灵兽园管事…这家伙…要翻身了?”
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刺在林霄身上。有难以置信,有嫉妒如火,有探究好奇,更有一股重新评估的敬畏——无论是不是运气,能在金丹长老的威压和质问下活下来,还得了好处,这就绝不是简单的运气能解释的!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走到林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审视,有困惑,有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压下好奇的冰冷。
“林霄,”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把丹药服下,处理伤势。灵兽园那边,我会派人暂时接手你照看铁甲犀的工作,等你伤好。记住长老的话,灵犀石的产出,不可有丝毫差池。”她的话语,既是命令,也是一种隐晦的警告——我会盯着你。
“是…是,谢苏师姐。”林霄虚弱地应道,艰难地用左手拿起那枚温润的“青玉生肌丹”,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温润的强大药力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尤其是右手的灼伤处,传来阵阵麻痒清凉之感,剧痛迅速缓解。
苏婉儿不再看他,转身指挥护卫和炼丹学徒处理极品丹药和丹棚事宜,只是那紧抿的唇角,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王小六这时才敢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脸惊魂未定和狂喜,小心翼翼地扶起林霄:“林管事!您…您没事吧?吓死我了!长老…长老赐丹了!您…您太厉害了!”
林霄借着王小六的搀扶,勉强站起。丹药的效果立竿见影,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但气息依旧虚弱。他看了一眼被严密保护起来的九颗极品小培元丹,又看了一眼苏婉儿冰冷的背影,最后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或嫉妒或敬畏或幸灾乐祸的面孔,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厉害?”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王小六能勉强听见,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更深沉的野望,“这才…刚刚开始。扶我回去,小六。”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林霄如同一个真正的重伤者,步履蹒跚,被王小六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了这片喧嚣与风暴的中心。
演武场的高空,无人可见的云层之上。
云崖子负手而立,青袍在罡风中纹丝不动。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那渐行渐远的灰衣身影上。
“粗浅法门?山中老翁?”他低声自语,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玩味的神情。
“那引动火焰瞬间的韵律…那混乱精纯能量残留的微弱痕迹…还有那面对金丹威压时,灵魂深处那一闪而逝、连老夫都险些忽略的…非人意志…”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刚才探查时捕捉到的、极其微弱、混乱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高位格”气息的能量余韵。
“此子心性…狠辣隐忍,狡诈如狐。根骨虽劣,际遇却奇。”
云崖子望向青云宗深处,目光悠远。
“是机缘巧合下的朽木?还是…蒙尘的异宝?亦或是…祸乱的种子?”
他沉默片刻,最终只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身影彻底融入云海。
“且看风云,如何自变。此子…可用,却不可信。”
一场看似平息的风暴,在更高层面,才刚刚投下第一颗石子。而风暴眼的中心,那个拖着“重伤”之躯、揣着长老赐丹、怀揣着四坨废仙渣和一门残缺丹方的灰衣杂役管事,正一步一步,走向他为自己规划好的、布满荆棘却也充满无限可能的背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