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误会”(1)

那件事发生后,李挽颜像被施了隐身咒,总找各种借口躲着许朝。

校园里远远瞧见身影,就绕路走;同学聊起许朝的话题,忙不迭岔开。

没人知道,每次转身避开时,李挽颜咬着后槽牙,把到嘴边的“想靠近”,硬生生换成“别回头”,用自欺欺人的逃离,对抗满心的眷恋。

课间操时,刻意拖延到最后,等人群散去才下楼,就怕在队伍里和许朝撞上。

食堂吃饭,专挑许朝不常去的窗口,即便闻到熟悉的饭菜香,李挽颜也逼着自己转身。

有次在走廊拐角,许朝身影突然出现,李挽颜慌不择路躲进楼梯间,听着许朝脚步声渐远,后背抵着冰冷的墙,才发现掌心全是汗,心跳乱得像鼓点。

好友察觉李挽颜的异样,问她怎么总躲着人,李挽颜支支吾吾说“没什么”。

其实只有自己清楚,每一次躲避,都是在和心底的渴望较劲。

那些一起走过的路、说过的话,像电影片段在脑海回放,可现实里,却只能用沉默当屏障,把许朝隔绝在安全距离外,哪怕这样的“安全”,让心像缺了一块。

某天体育课,许朝和男生们打球,李挽颜坐在树荫下,远远看着。

阳光把许朝身影镀成金边,笑声传过来时,李挽颜猛地起身离开——害怕再多看一眼,那些好不容易筑起的“躲避防线”,会在心动里溃不成军。

走在空荡的跑道上,风灌进耳朵,吹落了没忍住的眼泪,原来躲开许朝的每一步,都踩在李挽颜自己的心上,疼得人发麻。

后来各年纪组织活动,分组时李挽颜特意选了离许朝最远的位置。

看许朝和组员热烈讨论,偶尔抬头笑,那抹笑意像小钩子,勾得李挽颜心痒痒,却只能低头摆弄衣角。

活动结束收拾东西,许朝走过来帮忙,李挽颜攥着书包带往后退,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许朝愣住的瞬间,李挽颜转身就跑,没看见许朝望着自己背影时,眼底闪过的失落。

日子一天天过,躲避成了习惯,却也在心里积了层厚厚的雾。

路过他常去的图书馆角落,会想起以前借过的书;听到他喜欢的歌,脚步会不自觉慢下来。

可即便这样,还是不敢停下逃离的脚步,怕一旦靠近,那些藏在误会里的悸动,会把仅剩的“体面”也碾得稀碎。

某天下雨,没带伞的李挽颜在教学楼门口徘徊,远远看见许朝和另一个女生共撑一把伞走过。

雨水模糊了视线,心却突然钝痛——原来李挽颜的躲避,在许朝眼里,或许只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回到教室,趴在桌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眼泪打湿了作业本,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和这场自以为是的“躲避”,终究在青春里,酿出了酸涩的苦酒。

直到有天,好友忍不住说:“你躲着他,他也在找你呢。”

李挽颜猛地抬头,以为听错了。

后来悄悄发现,许朝会在李挽颜常去的走廊停留,会在分组时看向她空位,会在她跑开后,望着方向发呆。

原来这场躲避,困住的不止李挽颜,可满心的犹豫和害怕,让李挽颜连验证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继续在误会的迷宫里,兜着圈,把暗恋的糖,熬成了化不开的苦。

夏天的风裹着太阳的味道,李挽颜在操场撞见许朝独自坐着。

阳光透过花瓣落在许朝肩头,像一幅会动的画。

那一刻,躲避的惯性突然失灵,脚不受控朝许朝走。

快靠近时,又慌了神,转身想逃,却被他喊住:“李挽颜!你还要躲我多久...”

喉咙发紧,不敢看许朝眼睛,支吾着说不出话。

许朝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樱花落在他发梢,李挽颜却只敢盯着地面。

“我一直在找你”

许朝声音轻轻的,像羽毛落在心尖。

李挽颜猛地抬头,对上许朝认真的眼神,那些藏在躲避里的委屈和眷恋,瞬间涌上来,眼泪又要失控。

缓了缓神,李挽颜深吸一口气。

这才发现,许朝眼眶微红,睫毛被情绪浸得湿漉漉的,声音带着哽咽与委屈,像小动物求助般问李挽颜:“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呀”。

一瞬间,时间好像被按下慢放键。许朝眼中的水光,让李挽颜想起下雨的玻璃窗,那些藏在躲避里的挣扎、委屈,突然有了出口。

喉咙像堵了团棉花,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阳光透过夏樱的枝桠,在许朝肩头碎成光斑。

许朝就那样望着李挽颜,睫毛上的湿润,洇开李挽颜心里的酸涩——原来这场躲避,困住的不只是李挽颜,许朝也在满心疑惑与不安里,熬了这么久。

风轻轻晃着夏樱花,花瓣落在许朝发梢。

李挽颜别过脸,不敢看许朝眼睛,那些“怕靠近会失去”的小心思,在他泛红的眼眶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刚开口,声音就抖得厉害,原来藏了这么久的心事,说出口时,连自己都要被酸涩淹没。

许朝往前半步,影子轻轻覆在我身上,带着夏樱花的清甜。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又问,尾音的委屈像小勾子,勾得李挽颜眼泪差点掉下来。

阳光穿过枝桠,在许朝肩头晃成细碎的金。

李挽颜望着许朝泛红的眼尾,那些藏在躲避里的日夜突然涌上来——课间操刻意拖后的脚步,食堂绕开的熟悉窗口,走廊拐角落荒而逃的背影,都成了困住许朝的谜。

这一刻,李挽颜才明白,青春里的误会,困住的是两颗明明相吸,却因怯懦不敢靠近的心。

刚要开口,手腕突然被用力扯过,整个人踉跄着跌进一个温热怀抱。

许朝像怕失去什么,紧紧把李挽颜圈在怀里,胸腔的震动混着哽咽,呼吸拂过耳畔:“求你,别再躲我……”相识这么久,头回见许朝这般失控。

心疼漫上心头,竟还偷偷掺了丝窃喜——原来李挽颜的躲避,也在许朝心里掀起过风浪。

两人站在花影里,听着彼此紊乱的呼吸。

许朝泛红的眼眶还凝着未散的委屈,扯出苦笑说“可不可以别躲了...我总猜你讨厌我”。

李挽颜望着许朝,喉咙发涩点头,夏樱花瓣恰好落在许朝发间。

这场因误会而起的躲避,终于在春日花事里扯清平线,只是那些暗涌的喜欢,仍被困在怯懦里,没勇气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