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正的世界，一人之下

老旧城中村，出租屋是那样的狭窄，不足十平米的位置脏乱错杂。

进门的地方堆着几个泡面空桶，两三个罐头瓶——有的是酒，有的不知道是甚么——摇摇欲坠地垒在一处。墙壁发黄，靠床的一面浮出一片片水痕，描摹出不规则的轮廓，像画又像霉菌的殖民地。

窗子很小，还加装了铁栅栏。天光微弱，只透进一些灰色。灯也很低瓦数，昏昏地悬在头顶，映得人脸如土色。

沙发破了一个洞，露出里面的黄色海绵，也被烟头烫过几回，边缘黑漆漆地卷着。

吕乾便在那里颓坐着。他两颊凹陷，下巴上杂着胡茬子，短发紧贴在额头上。他眼神芜杂，仿佛透过天花板，又仿佛甚么也没看。

指间的烟丝微微燃烧，橙红色的火光时而显盛，却又迅速暗淡下去。一片白烟雾就缠绕在周围。他已记不清这是今日的第几根了。

生活费早已用得差不多了，求职信投出去多半石沉大海，剩下的只有木头似的“感谢关注“。原来租个略好一点的房子的念头，如今却也怕是痴人说梦了。昨天工资结清便被辞退的面馆零工，竟使他轻松了些，此后倒也不必天不亮起床了。

世界似乎突而远去，面前的茶垢和霉味才是真实的。

烦恼也好，痛苦也好，都变得非常遥远。究竟如何活下去，他也不很明白，而“活“这件事应当就有甚么意义么，毕竟这四方墙上浮动的霉斑，也不见它们寻觅甚么目标罢。

檐外雨声渐起。

吕乾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作为被百吨王送去当业绩穿越者之一，刚刚重生的他是那样的豪情万丈。

可现如今，二十三岁的年纪，却是那样的迷茫。

二本大学毕业、老爹刚刚病死、实习期满被动辞职、房租即将到期...

魔鬼地狱般的人生开局，到底应该怎么样度过啊？

唯一的金手指，却因为“寻找真正的世界”而卡了整整二十三年！

我TM怎么知道真正的世界到底是什么？

我要是知道，早就去攻读哲学研究生去了，还待在这个小破出租屋？

熄灭最后一根烟，吕乾缓缓朝着窗外走去，在这个充满霉味的房间，或许只有这个能够看一看夜景的窗户最有价值。

屋檐上积攒了一夜的雨水，终于兜不住重量，啪嗒一声落在窗台锈蚀的铁栏上。夜色里的城中村像一座巨大的迷宫，晾晒的衣物在风中摇晃，像是某种不祥的旗帜。

远处，高楼的霓虹灯无声闪烁，它们在吕乾的眼中却成了模糊的色块，颜色扭曲着，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

他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肺里充满霉味和廉价烟草的涩苦。身体还很年轻，可某种腐朽的气息却从五脏六腑里渗出来，仿佛提前宣告了败局。

“轰！”

一阵赤橙的红光闪过，被吸引目光的吕乾呆愣愣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位身穿道袍，头戴冠巾的道长正在追一个赤膊纹身大汉！

我C！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怎么那纹身还会动哟！

“赵归真！你逃不了的！”

“乖乖束手就擒，随我上山请罪！”

其中一位道人厉声高喝，手中不知从何处捏起一张符箓甩出，化作雷光炸向前方的赤膊大汉。

赵...赵归真？

道人是茅山派的？

所以我穿越的世界是一人之下？

真实的世界这个要求并不是让我去选哲学专业，而是让我去找异人？

一连数个问号的吕乾眨眨眼，但在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的瞬间，尘封已久的金手指如愿以偿的解封。

【寻找真正的世界（已完成）】

【开启个人面板】

【获得抽卡次数+1】

【获得世界旅行次数+1】

那道雷光在不远处的巷子里炸开的瞬间，吕乾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界面。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潮湿的墙面，发霉的石灰粉簌簌落在肩头。

【姓名：吕乾】

【年龄：23岁】

【命格：天命旅人】

【天赋：未觉醒】

【精：1】

【气：0.2】

【神：2】

【武将卡槽：0/1】

【谋士卡槽：0/1】

【主公卡槽：0/1】

【可用抽卡次数：1】

【命运之力：100%】

【命格：天命旅人】：可通过参与世界原定轨道大事件，通过参与其中，进行原定轨道的变更，从而获取命运之力，命运之力充足的情况下，便可以开启世界旅行。多余的命运之力将会在下一次世界旅行后，转化为既定天赋。

符箓炸开的雷光将巷子里的水洼映成紫色，吕乾视网膜上的蓝色界面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微晃动。那纹身大汉背上蟠虺纹突然活过来似的，青黑色怨灵在雨中泛着油光，竟硬生生扛住了雷法的轰击。

“这就是...异人的世界？”

吕乾手掌包裹着窗框的锈蚀处，铁屑混着雨水沾了满手。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在盗版网站看过的《一人之下》漫画——赵归真这个因修炼邪法被茅山追杀的野茅山......

视野右下角突然弹出红色感叹号：

【首次抽卡必出蓝色以上品质】

【是否立即抽取？】

远处传来砖墙倒塌的轰响，赤膊大汉撞开某户人家的后院墙，破碎的预制板间露出道士雪白的袍角。吕乾哆嗦着在虚空中点击“确认”，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紫光冲天而起。

【获得：武将卡】

【魔·董卓！】

霎时间，吕乾感觉有冰凉的气流顺着脊椎爬上来，耳边依稀传来一声粗犷的魔音：“权势手中握，富贵梦里来！”

紫色卡牌在意识空间旋转炸裂的瞬间，吕乾看到自己左臂浮现出漆黑如墨的饕餮纹。血管里突然奔涌着某种灼热的能量，胃部传来撕扯般的饥饿感，仿佛有人在他腹腔塞进一团燃烧的煤块。

“咕——”

肠鸣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当他再度抬头时，巷道里扭打的三人突然变成了慢动作。赵归真背上蠕动的怨灵，道士指尖跳跃的电光，甚至是飞溅的雨滴，都化作一帧帧清晰的画面。

视网膜边缘自动浮现数据流：

【临状态：饕餮之饥】

【适用卡牌人物特性：暴食增幅】

【大幅度提升肉身强度，对一切血肉的渴望不断攀升】

巷战中的三人同时察觉到异样。赵归真背上的怨灵突然转向出租屋方向，道士的雷法在半空诡异地拐了弯。吕乾左臂的饕餮纹泛起血光，窗台上积攒的雨水竟开始逆流而上，化作细流缠绕在他手腕。

“还有同道？”

年长的道士甩出三枚铜钱，铜钱落地时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巽位有煞气！”

吕乾下意识要关窗，却发现自己正漂浮在离地半米的空中。魔纹顺着锁骨爬上颈部，饥饿感催生出强烈的吞噬欲望——他竟能“闻”到巷子里三人身上的“气味”。赵归真身上飘着腐烂的甜腥，年轻道士是清新的松木香，而老道士......那味道让他想起童年摔碎的体温计。

“呃啊！”

喉间溢出非人的低吼，吕乾像炮弹般撞破铁栅栏。锈蚀的金属在他肩头划出伤口，涌出的鲜血却立刻被饕餮纹吸收。当他重重砸在巷子中央时，水泥地面蛛网状裂开。赵归真背后七道怨灵同时发出尖啸，却在触及吕乾周身血雾时如雪遇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