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场互相成全的细水长流

红尘奔走,难免牵挂万千。有的人高朋满座却内心孤独,而有的人只得三五知己仍内心充实。但无论是谁,在茫茫人海中浮沉,终究难以孑然一身毫无牵挂。浮沉聚散中,谁又能够真正地罔顾世俗,随心而行?

少女怀春的慌乱与羞涩过去后,林徽因开始重新审视这一段感情。虽然徐志摩的浪漫与潇洒对充满诗意的林徽因而言是无法抵抗的,然而在浓烈的情愫消退以后,她的理智让她再次堕入沮丧。

多年以后,林徽因的挚友费慰梅谈及此事时,对于这段看似浪漫唯美的恋情却有另外的看法:“在多年以后听到她谈及徐志摩,我注意到她的记忆总是和那些文学大师联系在一起,雪莱、济慈、拜伦、曼斯菲尔德等人。在我看来,在她的挚爱中他可能承担了教师和引导者的角色,将林徽因引导到英国诗歌与戏剧的世界,以及那些把他自己也同时迷住的新的美、新的理想与新的诗意。”

与徐志摩浓烈且激进的爱情观相比,林徽因的爱情观相对而言更为理智,尤其是处于当时的时代中,即便清高如林徽因也难以抵挡世俗的眼光。她不如徐志摩洒脱,为了心中所爱可以众叛亲离,但说到底在这段感情中谁也不曾有错,仅仅是造化弄人罢了。

1920年,徐志摩离家两年定居英国后,发妻张幼仪携长子阿欢前往伦敦。在张家的不满与抱怨中,徐志摩不得不将张幼仪接回身边,两人居住在沙世顿的小镇中。这正值丈夫徐志摩为林徽因倾情之时,于是,每日早出晚归的徐志摩成了张幼仪心里求而不得的期盼。初次漂洋过海,张幼仪对于国外的一切都无比陌生,而在徐志摩的漠视中她不得不默默承受着一切。

张幼仪的前半生是可悲的,本以为如徐志摩一样温文尔雅的才子,哪怕是不爱也会宽容相待,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徐志摩不爱她,甚至是厌恶她。也许,这就是许多民国女子不可避免的悲剧,身处时代的夹缝中,嫁给不爱自己的人,被孤独折磨。

林徽因虽与张幼仪从未谋面,但与生俱来的高贵让她下定决心结束这段匆匆的恋情。在徐志摩率真的追求下,林徽因敏感地意识到徐志摩已经陷入爱情的泥沼中,稍有差池两人都免不了遍体鳞伤,于是当机立断,寻求父亲帮忙。

当林长民看了徐志摩写给女儿的情信时,他同样也感受到了这位忘年交的用情至深,思及若处理不当恐难免伤及他人。于是,林长民随即给徐志摩回了一封信函,写道:“阁下用情之烈,令人感惊,徽亦惶惑不知何以为答,并无丝毫嘲笑之意,想足下误解了。”信函发出后,林长民为防女儿被情爱迷惑不能自已,立即安排林徽因随好友柏烈特医生一家前往英国南部的海滨小城布莱顿度暑假,待自己完成公事后便立即起程回国。

望着窗外的细雨,林徽因虽心有不愿却又不得已为之,毕竟在他们的爱情面前横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与其双双坠入深渊留得骂名,倒不如强忍伤痛转身离去。

很多时候都很佩服林徽因,毕竟那样小的年纪就如此清醒自持,在美好的错误中忍痛抽离,断然放手。也许,这就是林徽因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在她看来,爱情终究是一场互相成全的细水长流,并非形神俱裂的火光,她的离去不但不是懦弱,更是面对错爱时的一种勇气。我们倾其所有,总希望能在爱情里修得满分,然而,世间圆满不易寻,缺憾倒俯拾皆是。

总有尘埃落定的一刻,你有你栖息的心田,我有我依靠的港湾,爱情原本就是这样清洁,互不相欠。转身天涯,各自安好,世间就算烟火弥漫,也不会再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