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语自己在新的房子里适应了几天,可笑的是,自从赵海明他们两个人走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安语。
安语没有跳脱出悲伤中,只是静静等待伤口愈合。
天空蔚蓝清澈,飞鸟成群。
安语不知怎的,这天特别难受,看哪都不顺眼。
这股气像海浪一样拍过来,安语直接去超市买了瓶啤酒。
她还从未喝过酒,但她知道借酒消愁的道理,想试试。
她现在的情绪差到极致,她觉得如果她不能立马从这情绪中跃出来,她会难受死。
索性买了瓶起子,在小区里,楼下椅子上喝了起来。
第一口喝进去,安语只感到苦味,酒的味道很难闻,下一秒安语就有点恶心。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旋转,直达鼻腔。
安语纳闷,这东西这么难喝,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喝。
眼看着小区里路灯都渐渐亮起,安语酒也喝了半瓶。
“妈妈,这个漂亮不?”一个小女孩指着一个刚吹出来的大泡泡笑着说道。
安语放下酒,被声音吸引过去。
只见那女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脸上是明媚的笑容,她手里还提着小姑娘的单板车。
“真漂亮啊……”女人夸着泡泡,也领着小姑娘。
每路过一个路灯,那个小女孩就会吹一堆泡泡出来,看到地下的影子也玩个不停。
阵阵小声传来,安语也被感染笑了。
安语望着母女俩远去的背影,眼睛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蓄满了泪水。
安语刚提起酒,眨了下眼睛,泪水滴落下来。
“安语……”
安语听到有人叫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方默尧缓缓走上前来:“真的是你。”
看到安语手里的酒瓶,微微皱了下眉,又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有点反胃。
方默尧最讨厌酒味。
他轻咳了一声,“喝酒可不好。”说罢,就拿过了安语手上的酒。
安语迷迷糊糊间看到有些熟悉的面孔,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现在浑浑噩噩,也没管酒被方默尧拿走了,只是微眯着眼睛,脸颊红着不说话,脸上却满是泪痕。
方默尧借着灯光看到安语红着的双眼,知道她现在又不开心了,索性坐下来陪着她。
“小孩子怎么喝这么多酒,我送你回家吧,挺晚了。”方默尧担忧地看着歪着头眯眼看他的安语。
安语瞬间睁大了眼睛,伸出手挡在方默尧面前,声音含糊:“不回家……我没有家……”
方默尧皱眉,眼底浮现出一丝心疼。
他不知道为什么安语会这么说,只觉得她是跟家里闹矛盾了,耍脾气呢。
“回家吧,这么晚了家长会担心的。”说着就要搀扶安语。
安语挡了下来,眼睛瞬间填满泪水,亮晶晶的,却涌现出莫名的哀伤:“家长……谁家长会担心我……”
像是疑问,又像是陈述。
方默尧有点疑惑,还没等他问出口,安语倒是先回答了。
“我家长去世了……”安语别过头去,双手拄着下巴,声音哽咽,“我的张阿姨……去世了……”
方默尧听到这,才大概明白最近为什么每次遇到安语她都低沉着情绪,像是头上飘着乌云一般。
“对不起。”方默尧有点抱歉提起这些。
安语转过头来,强颜欢笑:“没事……你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晚上的凉风吹着,拂过两个人。
安语一边拿着方默尧给的卫生纸擦眼泪,一边含糊说着:“我小时候在福利院被叔叔接回家的,你知道吗……”
安语还喃喃地说着些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吸了吸鼻子。
方默尧眉头紧蹙,眼眸里含着水汽,默默地陪着安语,听她讲着,听她宣泄。
“唯一对我好的张阿姨去世了,我怎么办……”说着,安语感觉晕乎乎,却硬是坚持着,强装镇定,可是泪水早已打湿一片地面。
方默尧眼眸闪着,他有想要抱抱面前姑娘的冲动。
“对不起啊……我说这些不高兴的……干什么……这些不好听,你别听了……”安语话已经说不利索了,可是还觉得自己说错了,她不该把这些跟一个不熟的人讲,带给他负能量。
明明关于她的身世,她还从未跟外人提过。
方默尧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安语身上,轻轻安抚着安语:“我愿意听你讲这些,如果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的话。”
这时候方默尧才知道原来安语是孤儿,被领养后一直跟保姆阿姨一起生活。
他更加心疼面前的姑娘,她明明很漂亮,本该像那些有活力的女孩子们一样。
他们这样最好的年纪,不该经历这些的。
方默尧朋友圈很广,毕竟社交场合多,家庭聚会、商业活动更是免不了,可是他还没遇到过无父无母的朋友,毕竟他们这个圈子,家族观念总是那么强。
“冷不冷,咱们回家,好不好?”方默尧声音更加温柔,生怕惊扰了安语。
安语却根本没听到,靠在身边的路灯柱旁睡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方默尧见状也有些棘手,想了想,还是搀扶起了安语往家里走。
到了电梯里,安语晕乎乎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发现那让人安心的木香味是那么浓。
一抬眼,方默尧的侧脸逆着光,看不清,又好像看得清。
方默尧注意到安语醒了,低头问她:“要到家了,回家好好睡一觉,以后别喝酒了。”
安语尽量睁大眼睛,没听清方默尧说什么,只是点头附和。
面前的少年黑眸里闪着光,很幽深,却莫名地让安语安心。
安语控制不住自己轻轻倒在方默尧身边,沉沉睡去了。
到了十五楼,方默尧搀着安语到了门口,见安语又睡着了,方默尧嗓子里挤出尴尬地笑。
他轻轻拍了拍安语,安语迷糊着醒过来,伸手打开指纹锁,灯都没开,径直往沙发上走。
见安语这几步走的摇摇晃晃,方默尧本来想进去扶着点,但又觉得随便进人家里不好,最后也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安语倒在沙发上。
一切好像都安静下来。
方默尧望着黑漆漆的屋子,空荡荡的,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明的情绪。
他缓缓关好了门,默默地记住了安语家的门牌号。
到家后,方默尧在床上点开了跟安语的对话框。
自从上次两个人加完微信后,还没说过话。
方默尧想看看安语的朋友圈,多了解她一点,兴许能帮她些什么。
可是点到个人信息界面,发现根本没有安语的朋友圈框。
方默尧知道安语应该是从来不发朋友圈,所以是看不到的。
还没拉下窗帘,月光洒进来,方默尧觉得有些亮,有些冷,起身拉上了窗帘。
方默尧一合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今晚那姑娘红着的眼眶和委屈的神情。
方默尧蹙着眉,不安稳地睡去了。
第二天方默尧照常上学,刚要出门,才发现校服外套落在安语那儿了,索性直接穿着短袖出门。
而安语很晚才醒来。
她从沙发上缓慢地起身,感觉浑身酸痛麻木,好像还闻到一股酒气味道,有点想吐。
安语立马起身走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
她这才想起她昨天干的蠢事。
又忽的想起了昨晚昏昏沉沉间好像看到了方默尧,她记不清了。
知道走回客厅,发现沙发上的校服外套,才想起来昨晚方默尧好像送她回的家。
安语皱着眉,回想着昨天都干了什么,脑袋很疼,想不起来。
只能想起来那双眼睛,温柔地看向她的样子。
安语找到方默尧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昨晚谢谢你。”安语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