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告密

韩瑗看到长孙无忌被赐死的邸报已经是六月的事情了，顿时万念俱灰。

他被贬潮州刺史之后，不仅没有因此自暴自弃，而且积极教化地方，劝课农桑，就是因为有长孙无忌作为他的后盾。相信用不了多久，肯定就能回到京师。

谁能想到，没有收到回京的圣旨，却收到了长孙无忌谋反被杀的消息。

不久之后，韩瑗又听闻他的岳父长孙操在流放岭南的途中病逝。

义愤填膺的韩瑗，恨不得去联络岭南各洞僚民造反，为长孙无忌和长孙操报仇。

就在这个时候，韩瑗收到了李泰派人送来的密信。

韩瑗如今对李治恨之入骨，更担心李治杀完长孙无忌之后，随时会把屠刀指向他。

看完李泰的信，立刻对密使说道：“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国可乎！请尊使回去答复濮王殿下，从今天开始，韩瑗唯濮王殿下马首是瞻！”

而在半个月之前，洪州都督褚遂良就见到了李泰的密使。

褚遂良不仅知道了长孙无忌的死讯，而且在几天前，还接待宴请了流放岭南，路过洪州的长孙冲等人一行。

褚遂良也向李泰的密使表态，只要李泰高举义旗，传檄天下，洪州都督府必定会第一时间响应出兵。

不过，等到李泰的密使走后，褚遂良立刻写了一封信，命跟随到洪州的次子褚彦冲送往长安，向李治告密。

虽然长孙无忌的死也让褚遂良感到兔死狐悲，但他一不看好李泰的谋反，二来就算李泰造反成功，他早年得罪过李泰，无疑也是与虎谋皮。

因此，还不如向李治告密，争取减轻李治对他的厌恶。

褚彦冲心知这封信的重要性，马不停蹄，星夜兼程，赶回长安城。

但回到京师之后，褚彦冲不知如何把这份密信送到李治的手里。

当初褚遂良当宰相的时候，好友门生遍布朝中，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份关乎褚家前途的密信，褚彦冲现在谁都不敢相信。

就在褚彦冲变成无头苍蝇之时，忽然听到旁边有几个人在谈论李义匡的名字，称其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封爵县公，官拜十六卫将军。

褚彦冲心里一动，李义匡正是圣人的心腹，何不把这份信交给李义匡。

于是褚彦冲连忙向人打听李义匡的宅第位置。

李义匡的宅第本是西市巨富史家的家族豪宅，而去年史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褚彦冲稍微一打听，就问出来了。

褚彦冲很快来到延寿坊的李宅门口，自称河南郡公，洪州都督褚遂良次子褚彦冲，求见武安公。

现在这个时间，李义匡肯定在北苑的百骑营里。不过褚彦冲身份尊贵，门子也不敢怠慢，立刻去禀报了管家计通。

计通听说褚遂良之子来访，也是感到很惊奇。文武殊途，李家和褚遂良从无交情，甚至在褚遂良被贬这件事情上，李义匡，包括他计通，暗地里都出了很大的力气。

计通匆匆来到门口见到褚彦冲，拱手道：“仆计通忝为李宅主管，见过褚二郎！不知褚二郎求见我家主公，有什么事情？”

褚彦冲摇头道：“见过计主管！此乃机密之事，恕难相告！”

计通更加惊讶，心说，褚遂良的儿子能有什么机密事要与三郎说。

嘴上则说道：“褚二郎见谅，是仆唐突了！不过我家主公检校百骑，经常夜宿北苑，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不如褚二郎先回去，待主公回来后，仆一定把褚二郎拜访一事禀报主公。”

褚彦冲皱了皱眉，问道：“武安公现在是在北苑的百骑营？”

计通点头道：“除非圣人召见，否则正常情况下，我家主公都在百骑营。”

褚彦冲暗气，如果是去年，他还是宰相之子，出入芳林门易如反掌，现在恐怕是进不去了。

只好说道：“那在下就不打扰计主管了，我直接在门外等候武安公吧，如果武安公今日不回，那我明天再来等候。”

“这……”计通愣住，心说，看来这个褚彦冲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三郎。

如果不是家里有武媚娘这个特殊存在，计通肯定会把褚彦冲请到家里，今天李义匡要是没有回来，就先在客房住下。

但有武媚娘在，计通肯定不敢做主让褚彦冲留宿。

计通想了想，说道：“仆虽然不知褚二郎欲见我家主公有何要事，但你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有时候我家主公休沐时都不会回家。

不如褚二郎随仆去怀德坊拜见我家太公，有什么事情，和我家太公说，也是一样的。”

“太公？计主管是说武昌公？”褚彦冲不确定地问道。

计通笑道：“褚二郎是刚从江南回京吗？武昌公已经过时了，前两月，我家太公被圣人敕封宿国公，以开府仪同三司归第。”

“啊？”褚彦冲大惊，去年他跟随褚遂良去洪州赴任时，李君羡还只是安西都护，没想短短半年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李义匡封爵武安公，官拜左屯卫将军的信息，褚彦冲也是刚刚在路人的谈论中得知的。

褚彦冲连忙道：“那有劳计主管了！”

他怀中的密信不能耽搁。

长孙无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于志宁、柳奭仅仅只是罢相，一个是秘书监，一个是兵部尚书，依旧荣华富贵。

因此，在褚彦冲眼里，李君羡有长者之风，这个毫无交情的人，或许要比那些褚遂良的昔日好友靠谱得多。

两人来到怀德坊老宅，计通把褚彦冲引去拜见李君羡。

李君羡对于褚遂良之子拜访同样非常诧异。

褚彦冲拜见之后，说道：“宿国公，晚辈有机密要事禀告，还请宿国公屏退左右。”

褚彦冲神秘兮兮的样子，让李君羡更加好奇，挥挥手让计通先出去。

等计通关上房门之后，褚彦冲立刻跪在李君羡面前，大哭道：“请宿国公救家父性命！”

李君羡没想到褚彦冲会有如此举动，也不去扶褚彦冲，皱眉道：“贤侄是为长孙逆人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