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大的脑袋,顿时宕机了好几息功夫。
待反应过来后,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活到这么大,他还从没听说过,白事份子钱只随一文的。
就算给要饭的,也给不出手啊?
他刚想抬腿去院子里找娄易,迎面又走来一个邻居。
“大郎,节哀啊。”
吕老大无奈,硬生生停住了迈开的右腿,并朝对方露出了一个悲戚的面容。
吕家院子里。
七八张圆木桌边上坐满了人,桌上摆着一些家常菜:油焖茄子、凉拌西蓝花、韭菜炒蛋等。
靠着里屋的一侧空地上,还有一个专业哭灵的女子。
其穿着白衣,戴着白色头巾,面上涂抹了鲜艳的红,正一边哭一边唱,身体摇摆,情绪激昂,让人担心她随时可能会倒下。
“夫——君——哎!”
“你怎么就——丢下你的妻儿——不管咧!”
“留下——我一个人——怎么过哎!”
娄易找到一个有座的桌旁坐下,津津有味地看着表演,顺手夹起碗中最大的一块炒鸡蛋,毫不客气地往嘴里送,惹得对面大爷朝他直瞪眼。
‘不错,还有鸡蛋吃,一文钱不亏。’
娄易开始寻找目标,发现哭灵人身后的屋内,竖着摆放了一具黑棺材。
棺材前挂了一张白布,上书一个硕大的黑色‘奠’字。
此外还有小菊花制成的三四个花圈,摆在棺材旁,甚至还拴着一只走来走去的活公鸡。
一名穿着孝服的女子,背对着众人,跪在棺材前。
偶尔转过身,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倒是有两分姿色。’
娄易的目光又投到主桌上的一个素衣老者,头发半白,国字脸,面色严肃,看着蛮正派的,应该就是吕老二的爹了。
只是想到高氏与常氏嘴碎的八卦,什么扒灰之类,娄易心中就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古怪。
当然,他过来不是看八卦的。
扒拉了足足三碗稠粥,吃饱肚子,娄易便前往大堂,祭奠正主。
他跪在蒲团上,语气悲切地道:“吕二哥,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小时候你给我买炊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富裕人家,遛鸟逗狗,无忧无虑……”
似乎被娄易的真情打动,旁边吕老二的婆娘都忍不住瞅了他一眼。
“嫂嫂节哀。”娄易打蛇随棍上,“能让我近距离,最后看二哥一眼吗?”
吕老二遗孀有些懵地点点头。
娄易面露悲色地走到棺材前,一眼便看到面部发白浮肿的吕老大。
“二哥,一路走好。”娄易同时在心里加了一句,“来世投个好人家,别再遇到这样的爹和妻子了。”
他背对着所有人祭奠,右手则迅速地摸了对方的腿一下。
属性面板瞬间弹出提示:
‘能量+1,是否吸收?’
一点能量到手,任务完成!
娄易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做演员真不容易。
走出吕家,娄易一身轻松,甚至还过去拍了拍忙人吕老大的肩膀。
“吕大哥,珍重。”
吕老大下意识地点点头,等娄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刚才那个,只给了一文钱的混小子么?
……
娄易先赶到戴河村,找到吴铁匠家,花八十文买了把崭新的铁锹。
接着便果断回了家。
由于积累到三点能量,劈柴与砍树两门技能后面,都出现了可以升级的+号。
而砍树与饭碗相关,娄易自然优先选择升级砍树。
以意念点到+号上,砍树(入门0/3)→砍树(熟练0/10)
属性面板变更为:
【姓名:娄易】
【年龄:19/55】
【境界:无】
【技能:砍树(熟练0/10),劈柴(入门0/3)】
【能量:0】
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记忆。
依旧是那个山中樵夫,面容和娄易本尊有五分相似,日复一日地在山林里砍伐树木。
无论烈夏寒冬,刮风下雨,电闪雷鸣,都无法阻挡其砍树的决心。
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
他已不再执着于砍树的动作,站着砍,坐着砍,左手砍,右手砍,单手砍,双手砍,睁眼砍,闭眼砍……
砍树早已铭刻为樵夫的本能。
同时,一股超出之前几倍的热流,出现在娄易体内,在其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迅速运转。
娄易浑身涨红,如同熟透的龙虾,甚至有肉眼可见的白色热气从身上不断溢出。
不知过了多久。
娄易睁开双眼,发现整个躯体朝外扩张了一圈,肤色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的肌肉愈发明显,将衣物都撑得紧实了。
如果以一个词来形容,孔武有力恐怕是最贴切的。
两根手指抓住水缸的边,竟轻松将其提了起来。
水缸里的水,近乎全满,比上次测试的时候还多。
保守估计,力量至少是常人的两倍!
和前世的普通职业拳击手相比,恐怕也不逊色多少。
浓浓的安全感浮上心头。
娄易抄起斧头、铁锹,戴着斗笠,穿好衣裤,打开屋门,大步踏了出去。
走在乡间小道上,他这一次步履轻快,神经放松,还有闲情倾听虫鸣鸟叫,感受自然新鲜的空气。
原本觉得让人恐惧的夜色,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怖了。
一个时辰后。
娄易来到新乡东边的坟场,惯例地检查有没有新坟出现。
虽然没有收获,但为了保证能量来源,这件事每天都要做。
回家途中。
月亮逐渐淡去,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雨。
娄易一路小跑回家,生怕被雨淋湿了感冒。
这个时代,可没有抗生素、感冒灵,生病了不是一件小事。
回到家中,雨势渐大。
‘噼里啪啦!’
头顶的雨声越来越大,吵得娄易心烦气躁。
甚至还有流动的砸灌声,好像有连绵的水流不断倾泻在屋顶上。
娄易原本因为实力提升的喜悦,都少了很多。
“狗X的戚家!”
戚家房子高,又紧挨着自己家,可不就把多余的雨水给灌到自己家屋顶了?
迟早要找回这个场子!
只是,眼下的实力还是不够。
娄易心中转动着这个念头,对能量的需求愈发迫切。
……
第二天早上,娄易被隔壁闹哄哄的声音给吵醒了。
打开门,走出去一看。
发现戚家三户门口,停了一匹显眼的黑马。
高大挺拔,足有两米高,一身黑色油亮的毛发,两只大眼透出几分温和与灵动。
马上坐着一个人,二十来岁,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样貌俊俏。
戴着黑色头巾,身着黑色皂衣,腰间挎着刀,衣襟衣摆处带有云纹,背后则绣着一个白色的弓字。
神采飞扬,满脸自信。
耳边邻居们的议论声不断传来:
“是戚家二郎戚虎,在乡里的巡检司任职,难得回来一次,果然是一表人才!”
“戚家真是祖坟冒青烟,老大老二都出息,老三更是不得了!”
“生子当如戚二郎!”
最靠近娄易屋的戚大郎家门‘吱呀’一声打开,头发半白、身材依然壮硕的戚屠户,一脸喜色地走了出来。
“二郎。”
“爹!”
戚虎灵活地跳下马,恭敬地朝老爹行了个跪拜礼。
“回来就好,快进去……让邻里们见笑了。”
戚屠户捋着胡须,笑着朝众邻居点头致意,口中谦虚,脸上却是无比自豪。
巡检司,是泰城下属的次一级乡镇官衙,巡检负责统领一乡。
他儿子虽只是个弓兵,但在寻常人眼中,已经是身份尊贵的差爷了。
“哪里哪里。”
“戚老丈客气了!”
然而,当戚屠户目光投到娄易身上时,表情瞬间变得冷淡了许多,直接略过。
戚虎仿佛察觉到了,也淡淡地瞥了娄易一眼,眼神中则充满漠视。
至于牵着大黄狗的戚家四郎胖小子,则恶狠狠地朝娄易看来,那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哥回来给我撑腰了,你还不快搬走?
娄易面无表情,心中则起了一丝波澜。
你得意你的,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若是欺上门来,须知我如今也不是吃素的!
他没想到,事态很快就生出了变化。
当晚,二河村的村正难得上了一次门。
开口客套了几句,讲到正题的时候,就让娄易变了颜色。
“阿易啊,有人托我来问你,愿不愿意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