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吉时将至

林栖故作为难，露出懊恼之色，张口就来：“那日与那河伯斗法，形势凶险万分，不慎被他打落河中，慌乱之间，官印竟也掉落，至今仍未找回。”

闻言，乌伯虽有些吃惊之色，却也理解，二者有着品阶之差，能抗衡已是极限，怎能不付出些代价？

“槐公莫忧，那河伯作恶多端，此番联合诸神除去他后，在河中仔细搜寻一番，定能找回官印。只是如此一来，最近联系起来，怕是有些麻烦了。”

林栖思绪一转，目光望向庙前那棵高大的古槐，心中一动。

抬手一招，只见古槐上缓缓飘下一片金色槐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他轻轻点化，道了一声：“诛形！”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因果波动以林栖为中心缓缓展开，那片金色槐叶仿佛与林栖建立了某种联系，轻轻颤动着。

“这……”

乌伯看得真切，不禁瞪大了双眼，惊讶万分，他冥冥之中能感觉到，这是因果大道的雏形！

此等大道，唯有一些上神才可掌握。

难道说此神有上神之姿？

“乌公持此槐叶，只管对它传讯便是，我已烙下神印，想必与那金印效用相同。”林栖神色平静地说道，将那片金色槐叶递给乌伯。

乌伯接过那片金色槐叶，仔细端详，很是惊叹，又抬头看向林栖，有些感慨道。

“槐公才情甚高，无论是那能凝聚出经文流转的功德香火，还是这因果大道雏形的奇妙手段，皆非凡神所能为，只担任一介土地神，着实屈才了！”

林栖哈哈一笑，脸上并无多少在意之色，摆了摆手道。

“乌公谬赞了，能护得一方百姓平安，做个土地神倒也自在。”

说罢，林栖拉着乌伯来到石桌旁，桌上棋盘早已摆好，黑白棋子落在瓮中。

二人相谈甚欢，边下棋边谈论着联合诸神之事，不知不觉间，一盘五子棋已下完。

乌伯虽心思在谋划上，但也被此其的新奇玩法所折服。

一局终了，乌伯起身准备离去，如今形势紧迫，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林栖将乌伯送至庙门，二人拱手作别。

“槐公小心，今夜我渡河来时，许多水鬼、精怪浮在水面，眺望青槐村，怕是有所图谋。”乌伯临走时，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轻声说道。

林栖微微点头，神色镇定，目光望向黑水河的方向，心中已有计较。

想来也是，那河伯心胸狭隘，自己曾与他金身斗法，如今怕是不会让自己轻易大祭成功。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些水鬼之流已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若是那河伯敢上岸来，自己身上还有半枚青色的愿力结晶，如今又习得了完整的青槐三正，就怕他不来！

……

天还未亮，浓稠的夜色依旧笼罩着青槐村，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不多时，村子里的第一缕炊烟袅袅升起，紧接着，家家户户的灯火陆续亮起，如繁星点点散落人间，整个村子渐渐热闹起来。

“起咯——”

赵守义早早起身，身着那件准备许久的簇新长袍，举着松油火把走过石板巷，腰间铜铃每响一声，便有一户人家的木门吱呀洞开。

周砚秋捧着连夜誊写的祭文候在古槐下，早早等待在此。

庙前，石头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家人和前来帮忙的村民。

“把那幅红绸再整理整理，待会儿挂在神庙门口，村正说了，一定要喜庆又庄重！”他指着墙角一卷鲜艳的红绸，对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厨房里，女人们正忙着蒸制祭祀用的糕点。

灶火熊熊，蒸笼里升腾的热气弥漫在整个厨房，槐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此糕由槐花制成，清香不腻，含着槐花独有的甘甜，不浓烈，却悠长，如同山间清泉，润泽心田。

更有传闻，此糕蕴着青槐公的恩泽。

食用此糕之人，皆能得到庇佑，半月之内百邪不侵，灾祸远离。

“这可是咱村对青槐公的心意，一定要做得最好。”李茹笑着往灶里添柴。

与此同时，村里的孩子们也没闲着。

张二牛、王小虎等孩子们被安排去收集清晨的露水，都说晨露最具灵性，可藏得东来紫气，有助神道。

他们提着小木桶，穿梭在田间地头，小心翼翼地从草叶上、花瓣上收集水珠，欢声笑语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脆。

“快来看，这颗露珠可真大！”小虎兴奋地喊道。

而女孩子们则聚在一起，从乡野间采摘来五颜六色的花朵，精心搭配，编织成美丽的花篮。

“青槐公爷爷一定会喜欢我们编的花篮的。”春妮几人笑着说。

村头的铁匠铺里，炉火正旺。

张老汉汗如雨下，挥舞着铁锤，“叮叮当当”地打造着祭祀用的器具。

火星四溅，映照着他的面庞，有些累了便停下，逗弄着身旁的小萤火虫。

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由韩九章领头，几个壮汉正合力将一头肥壮的牛牵向神庙。

这头牛还是他精挑细选的，身上的皮毛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系上了喜庆的红绸带。

木匠老孙那边也早已准备妥当，供桌上一尊槐木小神像板板正正，乍一看，与阿陶的模样已有八分形似！

“吉时将至——”

赵守义吆喝着敲响铜锣。

“快跟上！”

“爹，我困了……”小虎揉了揉眼睛。

“你小子又想吃竹笋炒肉了是吧，给老子精神点，别丢份！”

在村正的带领下，村民们将准备好的祭品、器具一一清点，然后有序地朝着神庙进发。

一路上，大家都轻手轻脚，生怕有差错，孩子们惺忪睡眼，持着槐枝，强忍困意。

“吉时已到！”

“紫气东来，槐枝开道——”

赵守义立在神庙石阶上，看着童男们手持三尺长的翠玉槐枝列队而来，枝头嫩芽在晨雾中闪着青荧微光。

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渐渐晕出橙黄，朝阳轮廓乍现，万道金光瞬间刺破黑暗，浓稠夜色如退潮般消散。

山林被镀上金边，河流波光粼粼，世间褪去朦胧，焕发出蓬勃生机！

林栖睁开法眼，在庙里看得真切。

“嗡！”

随着赵守义的话音落下，一缕紫气仿若灵动的绸带，自遥远天际蜿蜒而来，落入村中。

与此同时，青槐村中的座座屋檐下，炊烟袅袅升腾而起，与那紫气相互交织，打散了此前入村的妖气。

王灶生吃着麦芽糖，捋着胡须，得意洋洋。

“周先生，祭文可备妥了？”赵守义转身问道。

周砚秋正捧着竹简反复默诵，闻言抬首道。

“祭文已备，字字皆吾村万民肺腑之意，定能上达青槐公，不负众人所托！”

“好，好啊！”

“那咱们开始就开始了！”

“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