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宫梦幻

话音未落，庙前古槐忽地簌簌作响，十二名童女捧着花篮从树荫下转出。

赵寡妇走在最前，手中的陶罐还冒着热气，麦芽糖的焦香混着槐花清甜漫过庙前青石板。

“好香啊……”

韩九章忙接过陶罐摆上供桌，偶然间的对视，让后者面色微红。

“呆子，这可是按青槐公教的‘九蒸九晒’法熬的。”

赵寡妇用木簪挑起琥珀色的糖丝，糖浆在晨风中拉出三尺长的金线，“还掺了糯米灰，入水不化。”

周砚秋闻言笔尖微顿，在祭文边角添了句“以甘饴缚邪”。

……

卯时三刻，鼓乐齐鸣。

童男挥动槐枝开道，枝头晨露如萤火纷落，地上浊气纷纷散开。

张老汉捧着三牲头盘走在最前，步履端方，孙木匠捧着槐木神像，亦步亦趋，紧随其后，木像脚腕处刻着‘渡厄童子’四字。

“献！”

赵守义的唱礼声惊起庙檐铜铃。

六十四道供品依序呈上：右首檀木高案摆着蒸全豕、炙全羊、玄酒太羹，左首槐木矮几陈设鸡犬豚牲。

“唰唰唰——”

当周砚秋徐徐展开祭文时，古槐无风自动，似有灵祟感应，枝叶簌簌而摇。

周砚秋神色一正，白袍飘动，脱口长吟道：

“惟神昭灵，禳灾度厄。昔斗鬼神于浊浪，以无上神力，镇狂澜，护生灵。今镇妖氛于清平，凭浩然正气，驱邪祟，佑四方。

今备薄礼，诚心祭祀，三牲六畜表敬意，香烛袅袅寄祈愿。愿神常佑吾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灾祸不侵……”

随着祭文吟诵，供桌上的麦芽糖竟泛起淡淡金纹。

“嗡！”

祭祀现场，众人跪拜行礼。

浓郁的香火之力，如同有形之物，从头顶袅袅升起。

起初如丝线般纤细，缭绕升腾，随后不断汇聚融合，变得愈发浓稠，缓缓朝着神庙而来。

在接近神庙时，速度加快，相互汇聚，形成了一股洪流。

一时间，神庙被香火之力笼罩，朦朦胧胧，其轮廓在朝霞的映衬下若隐若现，愈发显得庄严肃穆。

“哗啦啦——”

神庙内，林栖合神于神像中，天人合一。

眸子开合间，滚滚香火仿若灵动的活水，汩汩而流，不断涌入他的神台。

在那枚青铜碎片的淬炼下，化作极为纯粹的功德香火，映得整个神台都熠熠生辉！

“嗡！”

那泛着金丝的青铜碎片在此刻剧烈颤动，似是在欢呼，又像是在贪婪地汲取着这香火之力。

其上金丝也如藤蔓般疯狂生长，眨眼间便遍布整个青铜碎片。

更为神奇的是，青铜碎片破损的部分竟开始缓缓修复，金纹飞舞间，还构建出一层虚幻的影像。

仔细看去，那竟是一个篆体古字——“敕”！

林栖只觉心神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刚抬眼望去，那枚古字“敕”便如同一道流光，直直飞入他的眼中！

“阿——”

刹那间，一股炙热无比的香火之力汹涌袭来，如滚烫岩浆，强烈的灼痛几乎让他失明，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的眩光。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神魂竟被这一个“敕”字硬生生地拽离了神体。

脱离神体的神魂，仿若无根之萍，在无尽的虚空之中飘荡。

不久，这神魂跟随古字的演化下，竟气吞山河，开始无限生长。

不过眨眼间，便已顶天立地，穿透罡风、真火，一路飞至三十三重天，看到了天庭未崩之时，那巍峨壮丽、金碧辉煌的天宫悬浮于九天之上。

殿前，数万天兵天将拱卫，千百仙神星君俯首。

天帝高座帝位，身披冕服，周身环绕着七彩霞光，立于穹顶之巅，俯瞰着世间万物。

他抬手之间，万道流光如雨落人间，口含敕令，声音响彻天地。

“敕、封、万、神、镇、魔……”

山川河海、飞禽走兽、世间生灵，皆因这敕令而各安其位、各司其职。

星辰日月有序运转，四季更迭井然有序，整个天地间祥和、安宁。

“咔嚓咔嚓——”

就在林栖心神震动，沉浸于此时。

周遭的一切却毫无征兆地泛起层层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景象开始扭曲、幻灭。

那巍峨壮丽的天宫，七彩霞光逐渐黯淡，宏伟的殿宇化作尘埃，随风飘散。

“自有后来人……”

天帝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一眼万年，威严的身影也随着天宫一同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山川河海干涸龟裂，飞禽走兽消失殆尽，祥和安宁的天地秩序转瞬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

曾经金碧辉煌的天宫，此刻只剩断壁残垣，废墟一场……

“敕令成尘天纲堕，江河倒灌日月枯。”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切林栖竟有些莫名的感伤，神魂也仿若失去了支撑，开始急速坠落。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重新跌回了神庙之中。

林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旧合神于神像内，周围是滚滚涌入的香火之力，耳边还回荡着庙外祭典的鼓乐声。

难不成这就是传闻中的神游太虚？！

林栖情难自禁，自那奇境回归，只觉神体充盈，神清气爽。

回想起神魂冲破罡风、真火阻碍，扶摇直上，目睹天庭盛景与天帝敕封万物的恢宏场面，至今历历在目。

以他原本神魂之力，绝无可能跨越这诸多天险，可机缘巧合之下，竟成就了这不可思议之事！

此刻，那股缥缈的意境仍如袅袅余音，在他心间环绕不散。

“神游太虚……实乃大机缘、大造化！”

林栖福灵心至，当即闭目凝神，摒弃一切杂念，全身心沉浸其中体悟。

随着时光流去，那奇妙意境渐渐淡去，却在他心底留下了一颗种子。

【神通卷】

林栖神庙得道

青铜淬香，神游太虚，感悟天威

【神通：游神→神游太虚（青）】

【当前神通】：神游太虚（青）、赐福、入梦、青槐三正、镇狮、肥地、唤雨

“成了！”

望着跳出的信息面板，林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当即游神而走，冲入云层，打算探一探自身变化。

一袭青衫立足云端，俯瞰下方，只见黑水河蜿蜒百里，黑雾升腾，乌烟瘴气，乱了各村烟火。

河中各处，大小村落不一。

大多都神气低迷，一片地气衰败之相，有的甚至和之前的青槐村一样，神祇遁走，无神庇护。

或许可借此机会，兼并那些无神之村，助自己入八品之列！

林栖思量一二，也不再去想其他，此次神游，还是主在考量神通。

“神通甚妙！”他感慨道。

如今神魂的强度竟能冯虚御风，跨地而动，不再因神格枷锁而局限一地！

虽依旧无法远离青槐村，可相较于往昔画地为牢、被困一方的境地，这已然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林栖抬眸远眺，目光穿透层层云雾，心中豪气顿生。

今日这一小步的突破，不过是探索漫漫神道的起始，终有一日，他要纵横天下、游历浩渺乾坤，无拘无束，不再受任何枷锁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