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偶

平成21年4月，东京世田谷区。

6-11便利店。

“不是哥们，你真会开锁吗？”

梳着背头的花臂黑社会看着北原苍希。

“开玩笑呢，当我是谁？人称足立开锁仙人！”

北原苍希拿着两根细铁丝左捅右捅，柜台阴影里陈列着促销的和式人偶，玻璃眼珠反射着冷光。

“行，别吹，赶紧开。”

脸上留着刀疤的小弟暴躁地说。

“你说，里面有多少钱啊，得有几百万吧？应该够组里再活动段时间了。”

背头男点了根烟，看着无尽的雨水。

“几百万？我之前撬过一个，也就100万。”

北原苍希附和，继续捣鼓着。

“有个几千万就好了，新宿还有好几家泡泡浴我没去过。”

刀疤小弟跃跃欲试。

“你就那点志气？”

“呵呵。”刀疤男干笑了两声。

啪嗒——

就在便利店的大家共襄盛举，齐乐融融之时。

一张塑封卡片从他后袋滑落了出来。

「6-11便利店兼职员工证，北原苍希」

背头男用鞋尖挑起证件，烟灰落在照片上，一字一句的读着上面的信息。

寂静。

“据东京警视厅消息，近日夜间凶杀案频发，异常事件特别搜查本部已介入调查，请各位市民注意安全……”

只有收音机的电流声在便利店中回响。

……

“小白脸，你敢玩我！”

刀疤男抓起他的领子。

“这是我撬上一个店的时候捡的。”

北原苍希面不改色。

“真当我傻啊！开锁仙人！开锁仙人是吧……”

一棍砸到北原苍希的腹部，然后是后背上，大腿上。

嗡——

眼前一黑，脸着地摔在冰凉的地板上。

头痛得像是要裂开。

“打晕了？说过多少次了，下手别太狠。”

演技不够好啊，还以为装一装能把人骗走，北原苍希心说。

刚穿越来不是凶杀案就是黑社会，什么时候沉啊这破地方。

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搞好东京！

“老大，这小子醒了不会叫人吧，要不还是灭……”小弟模样的刀疤男说着。

“放屁，一个兼职的高中生能叫谁？山口组吗？”

轰——

巨蛇般的闪电劈下，映照出远处的东京塔。

伴着雷声，整个街区都黑了下去。

“速报，东京都区域突发大规模停电，东京电力公司称停电与台风等强对流天气…”

收音机的声音断断续续。

“快试试，停电了收银机没准能打开！”背头男急切道。

借着突然的停电，北原苍希忍着疼痛缓缓爬到了货架后面。

“呼…”他抽搐着，如释负重地吐出一口气。

“大哥，你知道组里传的很厉害的那个怪谈吗？”小弟继续捣鼓着收银机，试探地说。

北原苍希也打起精神听着。

“什么啊？废话真多。”

“就是人偶怪谈啊。”

“听说夜里人偶的头发会自然地生长，而且如果看到四肢折断的人偶会被诅咒。”

刀疤男一边说一边比划，然后指了指柜台旁穿着和服的人偶像。

“你别乱说啊，晦气！多大人还信这个。”背头男回头望向那几个人偶。

北原苍希也看向手指的方向，忽然感觉到了涌入大脑的恐惧。

但，

不是他的，而是正盯着人偶看的这两位。

北原苍希觉醒了恐惧系统。

当附近有人产生恐惧时，他的五感就会被放大数倍。

然后对方的胸口处就会出现一个虚空的面板，上面有几行小字，分别是【恐惧程度】、【恐惧对象】和【奖励】，其中奖励有两种达成方式，一种是清除恐惧，即彻底清除掉他的恐惧。一种是实现恐惧，这个就不怎么人性化了。

当下，这两位的面前就有几行。

【恐惧程度】：30%

【恐惧对象】：人偶

【奖励】：LV2级的格斗术

而且自穿越来后。

北原苍希就知道有让他人的所恐惧的变为现实的能力，即恐惧具现化。而且从记忆来看，这个能力大概是原身就有的。

不过再结合穿越来送的系统可算是吕布配赤兔了。

但是限制也很大，大多数情况下，他不能直接发动能力，因为恐惧程度太低了。

就像现在，他只能看着而已。

就在背头男准备回过头时。

梆！！！

一声闷响。

刀疤男一棍敲在老大的后脑！

“你！”

黑帮火拼，老大暴死！

听着多么顺耳。

听着刀疤男急促的心跳声，北原苍希借机移出二人的视线。

他咧开嘴：“老大你自从我进组后就很照顾我，但你们这些老东西太陈旧了，嘴里不是什么极道就是大义，大家早不想跟你干了。”

可刀疤男忽然又不笑了。

“而且，有人承诺事成后分我1000万，整整1000万啊，可以让我妹妹打上最好的药，你知道的她有白血病……”

“1000万你也信…”

听着絮絮叨叨的话，北原苍希缓缓移动着，但眼角跳个不停，那两个人偶的模样依然挥之不去。

“其实我一直下不了手，可昨天医生说她活不到冬天。”

背头男沉默了。

小弟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病历单，轻轻抚摸着。

然后忽然攥紧了拳头。

咔嚓。

他从后腰掏出手枪，上膛。

抵在背头男的头上。

嘭！！！

血溅了一地。

“破人偶，都是…都是你，如果不是我大哥看你，我就不会……”

他看着满地的血液，发疯般吼着。

“哦，差点把你忘了…”

刀疤男惊醒般转过头死死盯着北原苍希。

咚咚——咚咚——

忽然，北原苍希的心脏像是面战鼓急速鼓动。

四面八方的声音涌入他的耳朵。

感觉脊髓热地像是要被人抽出来一样！

刀疤男对人偶的恐惧程度正在疯狂增长。

已经突破了100%！

现在的他可以将这一切都化为为现实。

咔嚓——

细微的塑料摩擦声。

然后是人偶黑色的发丝开始疯狂生长。

两个人偶摇摇晃晃着向着刀疤男走去。

“老大，都是他们逼我的，我…我…连钱都没拿到！”

他无力地后退了几步。

刚刚还吵闹的便利店，此刻陷入了死寂。

不，更像是陷入了癫狂。

塑料关节发出“咯吱”声，人偶脖颈僵硬地转动，接着突然180度翻转，发丝如蛇般昂起。

刹那间。

人偶扑了上去，扭曲的塑料关节折断了他的四肢，黑色的发丝如细针般穿过的他的身躯。

他甚至没来的及发出声音，就倒在了地上。

北原苍希感觉身边像是有一个装了水的气球变得千疮百孔。

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有这种体验。

……

哗啦啦啦——

只有雨声。

北原苍希又躺了不知道多久，然后爬起身。

踹了几脚扭曲着摊在地上的人偶。

想起刚才的对话，他俯下身摸出了刀疤男的钱包和那张病历单，走出这家被血浸透的便利店。

大雨连绵如注，在4月的夜晚让人感到体温的下降。

北原苍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多摩川台公园，坐在了有遮挡棚的长椅上。

刚坐下，就蹦出来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获得格斗术LV2】

北原苍希感受到大脑里冲入了许多格斗的方法，不过怎么感觉都是专攻下三路的黑帮斗殴技巧啊。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用完恐惧具现化，他的眼睛就会痛的要死。

北原苍希闭上眼睛休息着，慢慢地，他只听见无数的雨点打在塑料挡板上。

听着雨声，他畅想着这一世的人生，失去了意识。

远处的高塔亮着，是矗立在无边城市中的东京塔，在迷蒙的大雨里，像一柄锈蚀的武士刀贯穿雨幕。

……

天上地下都是雨，暴雨冲刷着一切。

警笛刺破雨幕！

刹车片发出刺耳的尖啸。

只听声音就可以想象警车开的有多快，刹车有多急。

车门开了，伸出女性穿着笔挺西裤的小腿，裤脚处露出的皮肤瓷白刺眼。黑色的马丁靴踏进积水，披黑风衣的高挑身影从车里钻出，披散的长直发自然垂落。

暴雨砸在风衣的面料上，滚动碎裂。

“浅神课长！”年轻的警员慌忙从后车跳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撑起把黑色大伞。

不时。

救护车，NHK相继赶来。

明黄的警戒线在雨中被拉起。

人群围城围墙。

穿着雨衣的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闪成一片。

便利店里一片狼藉。

“浅神课长，死者的初步验伤结果出来了！”

“说。”

风雨翻起浅神七海的风衣，绣着瑰丽丝绸内衬在风中翻动，华美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眯起眼睛拍了拍手，示意人们安静一些。

“其中一人四肢反折，身躯发现大量极细的穿刺伤口。

与前几例案件一致！”

轰！！！

多摩川暴涨的河水撞击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