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沙漠在月光下呼吸，沙粒随着地磁场的脉动起伏如浪。玛雅数着骆驼商队刚换来的量子水囊，突然被沙丘背面升起的锈色极光刺痛瞳孔——那是旧纪年称为“卡尔之泪“的星群，正在新文明里酝酿风暴。
商队闯入的绿洲令所有人窒息。三米高的银色芦苇在风中碰撞出竖琴般的音律，叶片表面浮动着卡尔的面容残影。十二岁的拾荒者洛根伸手触碰芦苇根茎，皮肤立刻生长出乐高积木纹路。
“这是圣卡尔的血肉。“锈色圣母教派的巡礼者跪倒在地，他们脖颈的吊坠里封存着泪珠硬盘的碎片。玛雅发现绿洲中央的湖泊实为液态金属，湖底沉睡着三百具与艾米容貌相同的金属胎儿，脐带连接着倒插湖心的巴别塔残骸。
当教派长老启动吟唱仪式时，芦苇丛突然释放出孢子云。玛雅的机械义眼显示，这些纳米级构造体正在改造沙漠——被感染的沙粒开始生长草莓状金属果实，每颗果实核心都蜷缩着微型丧尸胚胎。
夜半的金属湖泛起量子涟漪。洛根在梦游中走入湖水，液态金属包裹他残疾的左腿重组成生物义肢。他在幻象中看见卡尔与艾米并肩立于数据洪流之上，脚下是无数个正在进化的文明分支。
“选择你的进化方向。“艾米的虚影在湖面分裂成十九个形态。洛根抓住某条刻着乐高纹路的基因链时，后背突然爆出金属菌丝组成的翅膀。教派信徒的欢呼声惊醒了玛雅，她看见少年悬浮在空中，瞳孔里流转着巴别塔的设计蓝图。
黎明时分，第一株金属果树轰然倒地。树芯里爬出的类人生物有着卡尔的下颌轮廓和艾米的发色，它们用钢琴线般的声带吟唱着军医的基因编码。锈色圣母的钟声在此时响彻沙漠，新物种们突然集体转向东方——那里正升起第二棵光之树。
玛雅在驼峰暗格里取出泪珠硬盘，这是商队世代守护的圣物。当硬盘接触新生儿的金属皮肤时，空中突然投射出卡尔与军医最后对决的全息影像。教派信徒的祈祷器检测到“普罗米修斯“基因序列，整个绿洲的植物开始分泌致幻孢子。
“他们要复活机械暴君！“巡礼者首领的机械臂突然变异成粒子刀。玛雅抱着新生儿跳进绿洲暗渠，发现水道墙壁上布满人工开凿的乐高符号。顺着符号指引，她们跌入某个保存完好的地堡——控制台上插着半截燃烧过的雪茄，全息日志定格在末日前夕卡尔的最后通讯。
地堡的量子计算机突然启动，玛雅在操作台上看见自己基因图谱与卡尔的泪液纳米机器人完全匹配。新生儿触碰主屏的刹那，星际坐标在金属湖上空具象化，锈色圣母教派的空中修道院正沿着坐标轨迹排列成戴森球雏形。
“警告，检测到文明重置协议。“计算机里的露西残存意识开始自毁倒计时。玛雅在数据洪流中拼凑出真相：卡尔在最终时刻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恒星轨道，艾米的金属菌丝网络实为宇宙级播种装置。而军医的克隆体早已潜入教派高层，他们的朝圣路线正在将地球改造成巨型生物芯片。
玛雅将泪珠硬盘插入新生儿后颈，金属风暴突然席卷绿洲。新生儿的瞳孔射出湛蓝光束，所到之处金属植被退化成原始沙漠。锈色圣母的朝圣者们在强光中溶解重组，他们的机械义肢退化成血肉之躯。
当地平线上的光之树开始崩塌时，玛雅听见卡尔的声音混在量子风中：“告诉新人类，眼泪不该是武器。“她抱紧退化成正常婴儿的救世主，看见沙漠尽头升起真正的晨曦——这是末日降临后，人类首次目睹未被金属尘埃污染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