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脉燃鼎

血翅冥鸦在熔洞入口盘旋第七日时，李岩才用腐尸虫分泌的黏液封住最后一丝气息。他伏在距洞口三百丈的玄武岩裂缝中，复眼穿透雨幕观察着巫蛮族的巡逻规律——那些皮肤绘着火焰图腾的战士每两个时辰换岗，腰间悬挂的骨铃在阴雨天会失灵半刻钟。

“戌时三刻，西南风。”他默念着《蛊虫天时》的要诀，从尸衣内衬取出豢养半月的匿影蛊。这种形似蚯蚓的蛊虫吞下特制药粉后，能在体表形成与岩石完全一致的保护色。三百只工蛊衔着药粉爬向洞口，沿途留下伪装成青苔的麻痹孢子。

子夜暴雨最急时，李岩贴着岩壁阴影挪进熔洞。腐尸化灵蛊分裂出的探路工蛊每隔十步便吐出黏液标记，这些黏液遇热会蒸腾出无毒烟雾，既能干扰追踪者又能预警温度变化。他的靴底垫着三层冰蟾皮，这种得自黑水城鬼市的材料能隔绝地热，每一步都精准避开岩浆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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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洞中段的石笋群形成天然迷阵，李岩的指尖在石壁上轻叩七下。回声惊醒了栖息在暗处的火蝠，这些妖兽翅膀扇动的气流暴露出暗藏的毒瘴裂隙。他摘下腰间豢养的食瘴蛊，蛊虫吸食毒气后膨胀如球，背甲浮现出七彩纹路——这是判断毒瘴种类的活体检测法。

“离火毒混合九幽煞，需用寒髓玉平衡。”他从储物袋取出三枚鹅卵石大小的玉髓，这是用二十斤腐心草从瘸腿老者处换来的极阴之物。玉髓摆成三角阵的瞬间，前方岩浆池腾起的毒雾被牵引分流，露出池底隐约的青铜鼎轮廓。

巫蛮族的警戒符咒藏在池边第三块赤纹石下，李岩没有贸然触碰。他放出十只盲眼蛊虫爬向符咒，这种没有视觉的蛊虫对灵力波动极为敏感。当第六只蛊虫突然自爆时，他准确锁定了符咒的核心阵眼——一块伪装成鹅卵石的留影石。

“倒是舍得下本钱。”李岩冷笑，从袖中抖落噬灵蛊。蛊虫趴在留影石表面开始缓慢蚕食灵力，这个过程需要三个时辰，正好够他布置退路。七条用冰蛛丝编织的逃生索固定在岩顶，末端连着能腐蚀岩石的酸液蛊囊，这是为突发状况准备的断后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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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鼎表面的饕餮纹在火光照耀下宛如活物，李岩没有急于取鼎。他取出在古战场收集的怨魂珠，将其碾碎成粉撒入岩浆。珠粉遇火化作青烟，勾勒出鼎身隐藏的三十六道封禁——每道封禁都是初代掌教用蛟龙精血绘制的困龙咒。

“寅卯相交，阴气最盛。”他计算着时辰，将腐尸化灵蛊褪下的旧壳铺在东南巽位。蛊壳吸收岩浆热气后逐渐透明，形成天然的折射屏障。当巫蛮族换岗的骨铃声传来时，李岩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鼎耳画出《天蛊残篇》记载的破禁符。

青铜鼎震颤着升起三寸，鼎口溢出的毒火被早有准备的寒玉瓶尽数收纳。李岩没有贪功冒进，而是先放出三只替身蛊探路。当替身蛊顺利取回鼎内残留的龙脉结晶时，他才用冰蚕丝手套握住鼎足。鼎身温度在接触瞬间骤降，这是他在鬼市购得的玄冰丝发挥了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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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洞外突然传来火蝠的惊飞声，李岩立即启动预备方案。逃生索末端的酸液蛊囊同时破裂，腐蚀出七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假踪迹。他本人却反向潜入岩浆池底——那里有他提前三日布置的避火阵，阵眼埋着用巡天使飞舟残骸炼制的隔热符。

巫蛮战士的怒吼在洞内回荡时，李岩正在池底清点收获。九颗龙脉结晶、三斤地心毒火、还有鼎内附着的蛟龙鳞粉，这些都被分门别类装进特制容器。青铜鼎本体则用九层尸油浸泡过的麻布包裹，彻底隔绝灵力波动。

“该收尾了。”他捏碎怀中的幻象蛊卵，三百道与本体相似的身影冲向各个洞口。真正的李岩却沿着池底暗流遁走，临走前不忘撒下腐尸虫卵——这些虫卵遇热即孵，会疯狂啃食沿途所有灵力痕迹。当巫蛮大祭司的骨杖轰开池底时，只看到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岩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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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罗江支流的芦苇丛中，李岩用新得的龙脉结晶强化养蛊阵。腐尸化灵蛊正在吞噬地心毒火，每吞噬一团火焰就褪下一层虫壳。他将虫壳研磨成粉，混合蛟龙鳞粉制成诱蛊香——这种香能吸引方圆五十里的毒虫自投罗网。

“阴年阴月阴日生的铁背蜈蚣...”他对照《蛊材图谱》，从捕获的毒虫中筛选出十二只符合条件的个体。这些蜈蚣被投入特制的寒玉匣，匣底铺着能抑制凶性的宁神草。七天七夜后，它们会互相吞噬诞生出新的战斗蛊。

巡天司的搜魂鹰掠过江面时，李岩正在调配掩盖气息的尸泥。他将巫蛮战士尸体提炼的尸油、黑水城收集的百年棺木灰、以及三滴自己的精血混合，涂抹在青铜鼎表面。这件重宝顿时化作不起眼的腌菜缸模样，被他塞进装满腐心草的背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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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古战场遗迹中，李岩启动了改良版万蛊噬灵阵。阵眼埋着青铜鼎吸收的地心毒火，外围用八十一颗怨魂珠摆成引灵阵。当腐尸化灵蛊跃入阵心的刹那，天地灵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他始终站在阵外三丈处，左手捏着瞬移符箓，右脚踩着能炸毁阵眼的爆裂蛊卵。

蛊虫进化持续了七个时辰，李岩全程保持最高警戒。当最后一丝毒火被吸收时，腐尸化灵蛊的鞘翅上浮现出龙鳞纹路，口器进化出喷射毒焰的腔管。他没有急于收回本命蛊，而是先抛出三具用巡天使铠甲炼制的傀儡探路——直到确认没有反噬迹象，才谨慎地滴血认主。

“该换地方了。”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将布置阵法的材料尽数销毁。新培育的五百只匿影蛊覆盖了所有活动痕迹，江边留下的只有寻常采药人的脚印。当巡天司的追兵赶到时，李岩早已化身成佝偻老者，背着药篓混入前往西牛贺洲的商队。篓底暗格里的青铜鼎微微发烫，鼎身上新添的伪装符咒流转着晦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