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桃色绯闻

霓虹巷的夜晚，笼罩在暧昧红光中。

墨鱼张提着裤腰带晃出巷口，皮鞋跟敲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声响。

这个月靠着写赵雅之的桃色秘闻，报社销量翻了一番，主编塞给他的红包把西装内袋撑得鼓鼓囊囊。

他特意绕到北角来快活，毕竟这里是黑面虎罩着的地界。前年有个同行在巷子里断了腿，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巷子深处新来的姑娘虽然动作生硬，但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倒是勾人得紧。

口哨声戛然而止。

三个花衬衫晃着膀子堵住去路，为首胖子脖颈纹着狼头。墨鱼张后颈汗毛倒竖，贴着墙根挪了两步，却被对方呈三角阵型围住。

“墨鱼张？”纹身胖子指节捏得咔咔响。

“几位认错人了吧？”他扯出个僵硬笑容，“小弟叫胡长明，在《星岛日报》跑社会新闻的。”

胖子突然揪住他领带，嘿嘿冷笑：“当我们是白痴啊？你猜我们是怎么找上你的？”

墨鱼张太阳穴突突直跳：“误会！都是误会！我老板黑面虎啊！”

“黑面虎？黑面虎哪位？”

旁边黄毛甩开蝴蝶刀，“平常是用哪只手写的文章？我们大佬特意要你写字的手。“刀刃拍在墨鱼张脸颊，“不说的话……两只手都剁了喂狗！”

墨鱼张整张脸瞬间褪去血色，膝盖不受控地打颤。

“大、大哥……我……”

“递刀！”

肥膘李摊开手掌，身后马仔迅速从后腰抽出开山刃。两名壮汉架着墨鱼张就要往巷口拖。

“救、救命！”

“元老大！我是张长云啊！”

瞥见街角转出几道人影，墨鱼张扯着喉咙嘶喊。肥膘文狞笑着照他鼻梁就是一拳：“给我往死里揍！”

七八只皮鞋雨点般落在蜷缩的躯体上。领头的花衬衫青年快步上前：“哪条道上的？敢在北角撒野？”

“和胜和原爷的人办事！“肥膘文啐了口唾沫，“活腻了就来挡道！”

听到这名号，元哥愣在原地，喉结滚动两下。

他们这伙人拢共几十口子，跟坐拥上万马仔的和字头比起来，连人家堂口零头都够不上。原爷真要清场，铲平北角也就半支烟功夫。

打手们喘着粗气散开。肥膘文掂了掂刀刃：“最后问一遍，哪只手码的字？黑面虎来了也保不住你！”

“三！”

“二！”

“这、这只！”

墨鱼张抖着举起右臂，立刻被按在水泥地上。寒光闪过，血花迸溅。

墨鱼张痛得大叫，血哗啦流了一地。他瘫坐在地上，左手死死攥着断腕。

“为什么搞我啊！”他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扯着嗓子干嚎。

猪仔文弯腰捡起断手，在裤腿上蹭了蹭血。他扭头冲元哥那帮人抬抬下巴：“和黑面虎说，不服气就去胜和堂口找我。”

说完，他便带着手下大摇大摆走了。

元哥蹲下来看了看墨鱼张的伤口，掏出大哥大拨号：“快叫白车，再拖下去就废了。”

这晚港岛报界倒了血霉。八卦周刊总编在巷子里被人敲断腿，十五个狗仔被按着剁了手指头。动手的人临走都撂下话，说是胜和原哥让来送礼的。

明眼人一看就懂，挨收拾的全是写何风云和赵雅之绯闻的。

特别是编小黄文的墨鱼张，直接被废了吃饭的右手。连报业协会审稿的都遭了殃，被面包车撞飞三米多，人没死但吓得尿了裤子。

第二天全港报馆都传开了，娱乐版老总们连夜开会。

财经记者照常写稿，娱乐版全在删何风云的花边新闻。茶餐厅里老狗仔咬着烟说：“以后在娱乐版见着何生的名字，跟见鬼没两样。”

胜和两位大佬放话出来：这回是给面子，下次直接拆报馆。这消息跟长了腿似的，半天就传遍港岛每条街巷。

斧头俊靠在老板椅上，听着手下汇报花衫勇成哥也向那帮人放话的消息，不由一声轻笑。

“花衫勇倒是会做人情。”

猪仔文端着茶壶凑过来：“俊哥，花衫勇这时候跳出来讲话，是不是想……”

“叫勇哥！”斧头俊抄起文件夹拍在他后脑勺，“没大没小！”

他知道这是花衫勇在卖人情。自己要主动让出坐馆位置的消息已经告诉了东叔，连和胜和赌厅的肥差都拱手相让，只留了间普通厅做本。

花衫勇自然也不会不知进退，这是向他示好呢。

“去支二十万给昨晚办事的兄弟，让他们把嘴缝严实了。”

斧头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把吴经理叫来，有事吩咐。”

五分钟后，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小跑进来。这个曾经差点被高利贷逼得跳海的会计师，在被斧头俊收拢后，帮着斧头俊打理公司维持运转。

因为斧头俊有恩于他，他对公司也是很尽心尽力。

斧头俊敲了敲办公桌：“吴经理，给你派个要紧差事。”

吴经理闻言立刻挺直腰板。玻璃幕墙外传来打字机噼啪声，衬得办公室格外安静。

“从今天起，全港所有报纸都订双份。你带着行政部那帮人，每天给我把报纸翻烂了。“

“里面但凡是有说何先生或者赵小姐花边新闻，或者是别的坏话什么的，全都记录下来，立刻汇报给我！”

吴经理掏出钢笔正要记录，笔尖突然顿住：“俊哥是说……何先生？”

“就是何船王家的少爷，何风云云少！这个是你和公司的头等事项，最重要业务！”

“发现有人乱写，十五分钟内必须报到我这里。年底给你包双倍花红，但要是漏了一条……”斧头俊敲了敲桌子，“你就立马滚蛋！”

吴经理手忙脚乱记下事项：“我亲自带人倒班，俊哥放心！”

“对了。”斧头俊又想起什么，“财经方面有关何家的重要事项，也给记录一下，每天都要送到办公室！”

香港无线电视城。

赵雅之踩着高跟春风满面地穿过门，风衣下摆随着步伐翻飞。

“芝姐早！”

“芝姐今日好靓啊！”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赵雅之浅笑着逐一回应，耳坠在颈间轻晃。

不过同时心里也有些诧异，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热络？

“阿芝！”

郑起云夹着剧本从电梯间转出来，墨镜推到头顶露出带笑的眼睛。

他故意用剧本挡住半边脸压低声音：“满面桃花藏都藏不住，怎么，何先生冲冠一怒为红颜，哄你开心啦？”

“云哥又拿我寻开心！“赵雅之佯怒拍开他的剧本，耳尖却泛起薄红，“是昨晚阿云跟我爸妈吃了顿饭啦！”

郑起云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