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香火福泽

“咳咳……”

裴岁缓缓站起，感觉自己五脏好像被掏空，胸腔之中生出一股巨大的空虚，让他咳嗽不停。

之所以他迟迟不用掌心雷，因为这招的副作用实在大的离谱。

像之前的那些神通，比如“大力”，每次加持完之后，裴岁就会感到浑身肌肉酸胀，但是这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且随着大力使用次数的增加，本身身体素质也是在缓慢提升中。

可是掌心雷不同，它不会凭空发出，每次使用都需要你喷出一口五脏五行精气出来，以人之元阳与天之元阳呼应，才可以使出。

一个人的五脏能经受多少次压榨？

裴岁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虚。

环顾四周，路通已经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右拳到小臂这段已经焦熟，雨点落下，滋滋作响。

再看他面容，头发焦曲，眼珠上翻，喉间被直插了一截断刀，这才是路通的致命伤！

屋中之前作跪拜供养状的一干人等，被刚刚巨大的雷声震得七窍流血，横倒在地。

裴岁从地上捡起断裂的那长截哭丧棒，走到之前逃窜的叔侄处，对着他们的脑袋一人一棍。

这两人见过他的脸了，就不能再留了，至于地上那些昏倒的女眷，她们从头到尾吓得瑟瑟发抖，哪敢看裴岁的脸，裴岁自然放过了她们。

“裴某岂……咳咳……是那种嗜杀之辈？”

裴岁服下两枚养元丹，肺腑一润，咳嗽的症状稍微好上一些，然后从小壶天之中重新拿出一张崭新的马面面具戴上。

胸口的那枚铜钱正在发烫，裴岁顺着指引，来到路通那张香案之前，除了瓜果乳糜之外，还有一座博山炉。

裴岁将那香炉盖一掀，用戴着手套的手指从香灰中抠出了十枚种福钱。

将这些种福钱收入教中发下来的绣袋里，胸口铜钱的温度还是没有完全降下。

他环顾一圈，发现这屋子还有后厅，便掀起帷帘走了进去，

“原来这里还有三具福尸。”

……

这场雨夜里，杭城的地下产业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荒诞的是，打击不是来自官府，而是来自世人口中的邪教。

东城的长乐坊、博戏楼被一个戴着马面面具的人砸成了一片稀烂，那些赌具筹码散落一地，平日里霸道跋扈、侵门踏户的讨债鬼和打手们皆横躺在泥水里，生死不知。

北城的荣亨钱庄燃起大火，某座豪华的宅邸被一个青衣女子杀得三进三出，然后一群来路不明的剽悍汉子如嗜血的鲨鱼般钻入那些暗寮中打砸抢烧。

码头在乱，妓馆在乱，好像一下子整个杭城地下世界的所有势力都听到了风声，不管是不是白莲教的人，都借着白莲教的名头向各自的目标发起攻击。

……

一道闪电刹那照亮一副染血的面具。

裴岁从城隍庙外围街道的阴影里走出来，望着前方混乱的方向。

白莲教和八卦教两方高手火并的动静是暴雨无法掩盖的。

城隍庙高大华美的庙门倾颓，戏楼坍塌，地面上倒伏着一具具尸体。

术法四溢造成的伤害也波及到周边街坊，雨幕中人影惶惶，仓皇避难声、婴孩哭泣声、狗吠声……不绝于耳。

那些术法光焰和怒喝逐渐远去，看来八卦教已经放弃了这个据点，两拨人马正在转移战场之中。

可以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个阶段，接下来他们谁胜谁败，已经和裴岁无关，他的修为也不允许他参与到这场决战中去。

他已经完成了教里交给他的任务，小壶天中的钱袋鼓鼓囊囊，装满了种福钱。

所以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棺材铺里隐藏好，躲避八卦教接下来的反扑和官府的清剿。

裴岁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可是当他刚要离开，识海殿堂中的万法签筒忽然晃了晃筒身。

他蓦然回首，那重归平静的城隍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裴岁绕着城隍庙转了半圈，赌定此地现在无人在意之后，将身一纵，便循着上次的路线，翻入墙内。

只有进入庙里，才会知道今夜他们这群人厮杀的多么惨烈。

地面好似被象群疯狂踩踏过，地砖碎片和黄土、雨水搅和在一起，坑洼泥泞，无处下脚。

墙面之上到处是刀光剑气残留下来的痕迹，更别提那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宛如身处修罗场。

为了不在泥坑里留下自己的脚印，裴岁踏着尸体，掠入中央大殿之中。

大殿殿门敞开，头顶的藻井横梁破开恐怖的大洞，可以说是连房顶都被掀掉了，暴雨没有丝毫阻碍的灌进殿中，储留的雨水都能淹没脚踝。

中央石台上，裴岁见过的那尊儒童菩萨的铜像，被人用巨力生生拍碎，四分五裂，铜像的脑袋正正落在裴岁的脚边。

“这里莫非还剩下些宝贝？”

裴岁循着心中的悸动，撩起袖子就将铜像的脑袋捡起，忽然那脑袋上冒出一点金色光团，转瞬投入裴岁的眉心。

裴岁为之一惊，可仔细观照自己的身体和丹田，明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难道……”

他心念一动，意识已进入殿堂，突然发现在香案之上，除了昭示剩余寿元之外，还多了一行文字。

【香火福泽：一点】

一见到这行文字，裴岁的脑海中瞬间就多了一段信息，让他惊喜万分：

“这香火福泽竟然能提升我抽签时的运势！”

目前为止，裴岁拥有的八种神通中，数量最多的是下下品神通，而他最高品的神通，是中上品的通幽，这还不是他亲自抽出的。

这香火福泽的出现，让他这个抽签苦手，有机会一窥更高品级的神通世界！

“好东西啊。”

裴岁意识回到现实，现实时间只流逝了一瞬，他不禁感叹道，双手在水里摸的更起劲了。

最终在儒童菩萨散落的躯干、手臂、右腿处，又摸出三点福泽。

他还爬到城隍老爷和黑白无常的塑像头顶摸了摸，可惜的是没有半点动静。

按理说城隍的香火要远比儒童菩萨要盛，可是为什么抽取不出呢？

裴岁摇了摇头，他还无法参透其中的玄奥。

“时间不早了，是该离开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