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道逢野骨
- 抽取神通:从白莲妖人到无生老祖
- 蟹与洛根丁
- 2066字
- 2025-04-13 23:44:57
当第一缕秋风将院外的树叶吹落的时候,曹家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做生意就是这样子,运道好的时候终究是少数,而且做他们这种殡葬行当的,还不能明晃晃的挂出求生意兴隆的牌子,不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丧良心的。
众街坊只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街上行人冷落,裴岁的棺材铺也只能半掩门,挡挡秋风。
吱嘎——
铺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金钱袍,员外模样的胖老头走了进来。
“孙掌柜还没回来吗?”
裴岁放下手中的书,心中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周兴。
周兴说的是邻省形势原来一片大好,可皇帝老儿前月派了个狠人过来指挥官兵清剿,形势就有些坏了。
也就是说,吴东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座山沟沟里钻着打游击呢。
之前他留的信中说让裴岁暂时接管一下铺子,可是吴东明再不回来,裴岁自己就快成“掌柜”了。
裴岁抱歉一笑,“掌柜的是出了远门,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之前我在你家订的上好檀木棺,可以运了。”
裴岁从柜台旁拿出一本吴东明留给他的登记簿子,“敢问您尊姓大名?”
“免贵姓朱,单名一个旭字,旭日东升的旭。”
纸页翻飞,裴岁的指尖找到了一行记录:“地址是赵家岙赵氏祠堂是吗?”
朱旭点头,伸手从袖中掏出两枚银锭,放在柜台上。
“这是尾款和车马费,我先结了,什么时候能动身?”
“明日一早便走。”
……
车辚辚,骡萧萧,秋草连横乡道。
裴岁赶着骡车,行在颠簸的乡道上,身形微微晃动,让自己的屁股能够舒服点,少颠几下。
他一手拿着书看得津津有味,另一只手握着赶车的鞭哨,在空中比比划划,鞭子偶尔抽打在大青骡的肥臀上,大青骡就嘶叫一声,走得更快了些。
裴岁渐渐发现,越往赵家岙的方向走,有些古怪的景象就开始多了起来。
首先沿途山丘上的树木逐渐开始变得稀疏起来,枯死的树好像越来越多。
路边的杂草逐渐泛黄,大青骡四腿踢踏,扬起的沙尘也飞的越来越高,让坐在后面的裴岁只好从小壶天中抽出面罩,来掩住自己的口鼻。
乡道上的人越少,最后只剩下裴岁一人在赶路。
忽然,裴岁一扯缰绳,将骡车停在路边。
他一跃而下,路边荒草掩映之中,有一个小小的即将干枯的浑浊水坑。
裴岁走到水坑边,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番,然后戴上手套,伸手往水坑里摸去。
一番摸索之下,一颗残缺破损的颅骨和几块零散的头盖骨骨片被他从水坑里提了出来。
裴岁将颅骨上的泥沙一抹,它的额头平整处便显露出三个字来。
“逃走奴。”
不知经过多久的岁月,字迹刻痕还是能见到淡淡的墨色,可知生前受的黔刑,施刑者下手极重,已然入骨。
裴岁握着鞭哨,在周围荒草中扫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这颅骨的躯干部分,于是便将这些骨头用布包了起来放在骡车之上,继续赶路。
……
直到夕阳西下,裴岁才绕出了这座座山丘,见到了赵家岙。
此地风貌,与江南青山秀水不同,倒是让裴岁感觉自己已经到了西北塞上。
田地荒芜,黄土裸露,树叶掉光的枯树只剩下崎岖枝丫在横斜招展。
要不是村口还有些人影走动,裴岁都要以为这已是一片荒村。
裴岁吸取了上次被村人围殴报官的教训,进村的一路上都绕着小孩和妇人走,然后就被一个背着高高柴禾的汉子拦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
“我是杭城曹家巷棺材铺的伙计,来给赵家岙送货。”
裴岁掀开身后草席,给汉子看那具乌亮的檀木棺材,“请问大哥,赵家祠堂往哪边走?”
那背柴汉子一见到棺材就信了裴岁的话,欣喜又有些埋怨道:“你怎么才来?跟我走吧。”
什么叫我怎么才来?我明明紧赶慢赶,并未误了时辰啊。
裴岁心中不解,却也还是一挥鞭哨,跟上前面领路的汉子。
赵家岙并不大,也就是一个平常村落的规模,村落中心,便是赵家祠堂的所在。
和一般的江南村落一样,白墙灰瓦马头墙,祠堂前被挖出了一个月池。
可是如今白墙被黄尘淄染,门前月池枯竭,只剩下浅浅一滩浊水。
难道上月杭城的大风大雨都未曾向赵家岙泼洒半点,竟然旱到这般地步。
那汉子将背上的柴禾卸下,靠在墙根,然后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便进祠堂里去喊人。
然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便在汉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让裴岁将棺材搬运到祠堂中来。
他看棺材颇重,刚想让汉子去外面再拉个村人帮忙,没想到裴岁和汉子一搭手就把棺材从车上卸了下来。
“小哥不仅生的一副好面孔,没想到还有把子力气。”
事情结束,老者站在一旁,看着裴岁的面容奇道,本打算将这伙计随便打发了,这一看,又变了想法。
“眼下天色已不早,这祠堂后院有一处闲置偏房,不如小哥暂且留住,明日再回杭城如何?”
出门在外,裴岁已经做好了露宿郊野的准备,如今有片瓦遮头,裴岁岂会拒绝,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
虽然这赵家岙的自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是待人接物还是挺有礼貌的。
这不,那老者看裴岁还未吃过晚饭,便叫自家厨房热了点吃食,让人端到裴岁房间来。
一碗粗黍,一小碟咸菜,还有一块烤肉,裴岁尝了尝,应该是兔肉。
入秋之后,天就黑的早,裴岁还是点着蜡烛,吃完的这餐饭,此时窗外已是寂静无声,只剩下一两声狗吠。
咕噜咕噜。
木桌上的一个布袋突然耸动了几下,正是裴岁用来装骨头的那个袋子。
裴岁也不惊讶,静静的看着那个袋子,好像里面裹藏着的活物想挣脱出来。
烛光摇曳之中,一道黑影从袋里钻了出来,细细辨认,是一个掩面的女人。
她晃悠悠的飘到裴岁的面前,缓缓拜倒,泣道:
“我羞甚,幸君为我深藏之,当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