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卷一百二十一·隋文帝纪(上)

隋高祖文皇帝,姓杨,名坚,是弘农郡华阴人。他是汉朝太尉杨震的八代孙杨铉的后代,杨铉在燕国做官,担任北平太守。杨铉生下杨元寿,杨元寿在北魏时期担任武川镇司马,他的子孙因此在那里安家。杨元寿生下太原太守杨惠嘏,杨惠嘏生下平原太守杨烈,杨烈生下宁远将军杨祯,杨祯生下杨忠,杨忠就是隋文帝杨坚的父亲。杨坚的父亲杨忠跟随北周太祖宇文泰在关西起义,被赐予普六茹氏的姓氏,官位做到柱国、大司空、隋国公。杨忠去世后,被追赠为太保,谥号为桓。

杨坚的母亲吕氏,在西魏大统七年(公元541年)六月癸丑日夜晚,在冯翊般若寺生下了杨坚,当时紫色的雾气充满了庭院。有一位从河东来的尼姑,对杨坚的母亲说:“这个孩子来历很不寻常,不能在世俗的环境中抚养他。”尼姑将杨坚带到别的馆舍,亲自抚养他。杨坚的母亲曾经抱着他,忽然看到他头上长出角,全身布满鳞片。杨坚的母亲非常惊恐,把杨坚掉在了地上。尼姑从外面进来看到后说:“已经惊动了我的孩子,导致他要晚些才能得到天下。”杨坚长着龙一样的下巴,额头上有五根肉柱延伸到头顶,目光炯炯有神,手掌上有文字像是“王”字。他上身长下身短,深沉稳重,严肃庄重。刚进入太学时,即使是关系最亲密的人也不敢和他亲昵。

杨坚十四岁时,京兆尹薛善征召他担任功曹。十五岁时,因为太祖宇文泰的功勋,他被授予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的官职,被封为成纪县公。十六岁时,升迁为骠骑大将军,加授开府之职。北周太祖宇文泰见到他后赞叹说:“这个孩子的风骨,不像是世间凡人。”北周明帝即位后,授予他右小宫伯的官职,进封他为大兴郡公。明帝曾经派遣善于看相的赵昭为他看相,赵昭假装回答说:“不过能做个柱国罢了。”随后私下里对杨坚说:“您应当成为天下的君主,必定要经过大规模的诛杀才能安定天下。请记住我的话。”北周武帝即位后,杨坚升迁为左小宫伯。后来他出京担任隋州刺史,进位为大将军。后来被征召回朝,恰逢他的母亲卧病三年,他昼夜不离母亲左右,当时的人都称赞他非常孝顺。宇文护执政时,尤其忌惮杨坚,多次想要加害他,幸好有大将军侯伏、侯寿等人保护,才得以幸免。后来杨坚继承了隋国公的爵位。北周武帝聘娶杨坚的长女为皇太子妃,对杨坚更加礼敬看重。齐王宇文宪对武帝说:“普六茹坚相貌非同寻常,我每次见到他,都不知不觉地失去了自我。恐怕他不会甘居人下,请尽早除掉他。”武帝说:“他最多只能做个将军罢了。”内史王轨多次对武帝说:“皇太子不是能主持社稷的君主,普六茹坚的相貌有谋反的迹象。”武帝不高兴地说:“如果天命注定他有作为,又能拿他怎么办呢!”杨坚非常害怕,于是深深地隐藏自己的锋芒。

建德年间,杨坚率领三万水军,在河桥击败了北齐的军队。第二年,他跟随武帝平定北齐,进位为柱国。他与宇文宪在冀州击败了北齐任城王高湝,被任命为定州总管。在此之前,定州城的西门长久关闭不通行,北齐文宣帝时,有人请求打开西门,以便行路。文宣帝不允许,说:“将会有圣人来打开它。”等到杨坚来到定州后就打开了西门,人们无不感到惊异。不久后,杨坚转任亳州总管。北周宣帝即位后,因为他是皇后的父亲,征召他入朝,授予他上柱国、大司马的官职。大象初年,他升迁为大后丞、右司武,不久又转任大前疑。每当宣帝外出巡视时,总是委托他留守。当时宣帝制定了《刑经圣制》,其中的法律条文严苛。杨坚认为法令过于繁杂,不是教化百姓的好办法,恳切地劝谏宣帝,宣帝没有采纳。杨坚的地位和声望越来越高,宣帝很是猜忌他。宣帝有四位宠爱的姬妾,都被封为皇后,她们各自的家族争宠,多次相互诋毁诬陷。宣帝每次发怒时,就对杨皇后说:“一定要灭你全家!”于是召见杨坚,命令左右的人说:“如果他脸色有变化,就杀掉他。”杨坚来到后,神色自若,宣帝才作罢。

大象二年(公元580年)五月,朝廷任命高祖为扬州总管。高祖即将出发时,突然患了足疾,未能成行。乙未日,皇帝驾崩。当时静帝年幼,无法亲自处理政事。内史上大夫郑译、御正大夫刘昉因为高祖是皇后的父亲,众望所归,于是假传诏书让高祖入朝总管朝政,都督内外各军事。周氏在藩地的诸王,高祖担心他们会生变故,就以赵王宇文招要将女儿嫁给突厥为借口征召他们。丁未日,为皇帝发丧。庚戌日,周帝任命高祖为假黄钺、左大丞相,百官都听从他的指挥。把正阳宫作为丞相府,任命郑译为长史,刘昉为司马,并设置了各种僚佐。宣帝时期,刑罚政令苛刻严酷,人心惊恐,都没有坚定的意志。到这时,高祖大力推行仁政,法令清明简约,自身厉行节俭,天下百姓都很喜悦。

六月,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都来到长安。相州总管尉迟迥自认为是重臣宿将,心中不服,于是在东夏起兵。赵、魏之地的人,追随他的如同流水,十天之内,部众就达到十多万。此外,宇文胄在荥州,石愻在建州,席毗在沛郡,席毗的弟弟席叉罗在兖州,都响应尉迟迥。尉迟迥派儿子到陈朝做人质请求援助。高祖命令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前去讨伐。雍州牧毕王宇文贤以及赵王等五王,因为天下的期望都归于高祖,因而谋划作乱。高祖抓住宇文贤将其斩首,对赵王等人的罪行则暂时搁置,还下诏让五王可以佩剑穿鞋上殿,入朝时不用小步快走,以此来安抚他们。

七月,陈朝将领陈纪、萧摩诃等人侵犯广陵,吴州总管于顗转而将他们击败。广陵人杜乔生聚众造反,刺史元义将其讨平。韦孝宽在相州击败尉迟迥,将其首级传送到朝廷,其余党羽也全部平定。当初,尉迟迥叛乱时,郧州总管司马消难占据本州响应,淮南的很多州县也一同响应。高祖命令襄州总管王谊前去讨伐,司马消难逃到陈朝。荆、郢一带的众多蛮人趁机作乱,高祖命令亳州总管贺若谊将其讨平。在此之前,上柱国王谦担任益州总管,看到幼主在位,朝政由高祖掌控,于是发动巴蜀的部众,以匡复朝廷为借口起兵。高祖正忙于东夏、山南的事务,无暇征讨。王谦进兵屯驻在剑阁,攻陷始州。到这时,高祖才命令行军元帅、上柱国梁睿将其讨平,把首级传送到朝廷。巴蜀地势险阻,人喜欢作乱,于是重新开辟平道,毁掉剑阁的道路,立碑铭刻训诫。五王的阴谋日益加剧,高祖带着酒食前往赵王的府邸,想看看他们的举动。赵王埋伏甲士宴请高祖,高祖几乎遭遇危险,依靠元胄才得以脱险,此事记载在元胄的传记中。于是高祖诛杀了赵王宇文招、越王宇文盛。

九月,任命世子杨勇为洛州总管、东京小冢宰。壬子日,周帝下诏说:“假黄钺、使持节、左大丞相、都督内外诸军事、上柱国、大冢宰、隋国公杨坚,感应山河的灵气,顺应星辰的气运,道德高尚超越世俗,品德协和幽显。出仕为官,官员们倾心归附,开创事业成就功绩,朝野上下都承受其风范。接受先皇的诏命,辅佐寡德之人,如同天地孕育万物,顺应阴阳安抚四方。近来国内有忧患,外面听闻有敌寇,凭借雄鹰般的志向,运用帷幄中的谋略,施行惩处,扫除万里之外的祸乱。远近清平,实在是依赖他。四海如此广阔,百官如此众多,都接受他的教诲,享受他的大道。国家安定,功业成就,栋梁之材得以依托,神明般的谋略和盛大的品德,当时无人可比。可以授予大丞相之职,免去左、右丞相的官职,其余照旧。”冬季十月壬申日,下诏追赠高祖的曾祖父杨烈为柱国、太保、都督徐兖等十州诸军事、徐州刺史、隋国公,谥号为康;祖父杨祯为柱国、太傅、都督陕蒲等十三州诸军事、同州刺史、隋国公,谥号为献;父亲杨忠为上柱国、太师、大冢宰、都督冀定等十三州诸军事、雍州牧。诛杀陈王宇文纯。癸酉日,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去世。十一月辛未日,诛杀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

十二月甲子日,周帝下诏说:

天大地大,能与其德行相合的是圣人;一阴一阳,能调和其气的是上等宰相。所以上天降神,造就并培育众生,代替上天的职能,成就巍巍大业。假黄钺、使持节、大丞相、都督内外诸军事、上柱国、大冢宰、隋国公,顺应百代的机缘,担当千年的气运,家族兴盛,位极人臣,门下有辅佐的功绩。内心如同伊尹,必定使国家达到尧舜之治,情怀类似孔丘,遵循周文王、周武王的典章制度。从最初入仕,风采就映照当世,公卿仰慕其规范,官员们把他当作师表。在宫中任职,又出京治理藩地,美好的谋略和显著的功绩,声望越来越高。以前平定东夏,人心尚未安定,燕南赵北,实为富庶之地,持节仗旄,担任地方长官,用德行来怀柔,用礼仪来引导,百姓敬畏他如同神明,敬仰他如同太阳,美好的风范和事迹,唯有歌颂留存。淮海地区荒芜已久,历经多年,在南方边境镇守,选拔贤才,威名震慑远方,教化施行于百姓。掌管宫廷警卫,主持国家政事,国家的大事,朝廷的托付更加深重,皇帝巡游时,留守朝廷的事务繁多。周公在陕西的重任,仅仅可以相比,汉朝大臣在关内的重要地位,都不足以与之相提并论。

等到皇帝驾崩,先帝去世,朕年纪尚小,突然遭受苦难,亲自接受临终遗命,保护国家。奸人趁机暗中图谋社稷,无君之心已成,发动叛乱的日期已定。英明的谋划暗中运作,宏大的谋略如同山川回转,匡扶国家庇护百姓,罪人得以捕获。两河发生战乱,三魏起兵,大半个天下,一片动荡。祖宗的基业已经危急,百姓的性命也将不保。安陆挑起事端,向南连通吴越,贼寇蜂拥聚集,江汉地区骚动不安,巴蜀之人嚣张跋扈,妄图夺取政权,秦地道路更加险阻,汉地门户再次关闭。在帷帐中筹划,派遣军队出征,众将禀承其谋略,壮士被其大义所感,不耽误时机,全都得以平定。各种功业广布四方,七种德行和谐一致,百官各司其职,朝廷上下和睦。阳光照耀之地,风云往来之所,文治武功兼备,阴阳都同德,无论山川远近,人心都归附。使朕能够继承先帝,无为而治,声名高传宇宙,道德感通天地。伊尹辅佐殷商,霍光辅佐汉朝,与之相比都逊色不少。

以前营丘、曲阜,有众多封国,重耳、小白,被赐予特殊的礼仪。萧何享有赞拜不名的礼仪,番君超越公侯的爵位。从姬周、刘汉以来,历代都有美好的谋略,应该尊崇典章礼仪,依照往昔的规制。可以授予相国之职,总管百官,去掉都督内外诸军事、大冢宰的称号,进升公爵为王,把隋州的崇业,郧州的安陆、城阳,温州的宜人,应州的平靖、上明,顺州的淮南,士州的永川,昌州的广昌、安昌,申州的义阳、淮安,息州的新蔡、建安,豫州的汝南、临颍、广宁、初安,蔡州的蔡阳,郢州的汉东二十郡作为隋国封地。佩剑穿鞋上殿,入朝不用小步快走,赞拜时不直呼其名,备办九锡之礼,加赐玺绂、远游冠、相国印、绿綟绶,地位在诸侯王之上。隋国设置丞相以下的官职,一概依照旧有的制度。

高祖再次推辞,未获准许,于是仅接受王爵和十个郡的封地。朝廷下诏进封高祖的祖父和父亲爵位都为王,夫人为王妃。辛巳日,司马消难率领陈朝军队进犯江州,刺史成休宁将其击退。

大定元年(公元581年)春季二月壬子日,高祖下令说:“以前被赐予的姓氏,都恢复旧姓。”当天,周帝下诏说:“伊尹、周公辅佐朝政,不推辞特殊礼仪的赏赐,齐桓公、晋文公成就霸业,确实符合接受特殊典制的待遇,这是为了彰显他们的丰功伟绩,表彰非凡的大业。相国隋王,之前赐予的典策,用以昭显大礼,您却坚守谦逊,我的旨意未被听从。应该再次明确诏命,一切如同之前的旨意。您功劳必定先人一步,赏赐却放在后面,以退让为根本,实在违背我的心意。应该命令百官,全部前往王宫,众人之心一定能感动您,务必让您接纳。如果有表奏,不要再通报给我。”癸丑日,文武百官到宫门恳切劝进,高祖这才接受。甲寅日,颁布策书说:

告知假黄钺、使持节、大丞相、都督内外诸军事、上柱国、大冢宰隋王:天地覆载万物,借助人事来成就;日月往来交替,凭借王道而有盈有亏。五行之气陶冶铸造,万物各有其形态。谁能代替上天的职能,那就是大圣之人。往昔的贤能之士,辅佐照亮皇朝。积累德行和善举,诞生了您这位上相。风采非凡,风骨异于常人。匡扶国家拯救时世,铲除凶顽平定祸乱。众神各尽其职,万国归心。殷商的贤相凭借先见之明启发众人,周朝的辅臣在当时弘扬大道,与您相比都逊色不少。现在将要授予您典礼,敬请聆听我的命令:

我德行不足,很早就继承了皇位,上天降祸,很早就遭遇不幸。奸佞之徒觊觎皇位,暗中图谋社稷,宫廷之内,令人疑虑惊心。您受先皇之命,立志匡扶,协调内外,暗中运筹,奸人畏惧,阴谋未能得逞,使摇摇欲坠的危险局面,变为泰山般稳固。这是您重新缔造皇室,奠定霸业的基础。在我祖先的时代,就对您寄予重任,您入宫掌管禁兵,外出治理藩地,文韬武略,早已在朝野传扬。大军出征,长驱直入晋魏之地,在平阳展现熊罴般的气势,在冀州显耀貔豹般的威风。当初平定东夏,人心尚未统一,丛台以北,易水以南,西至井陉,东至沧海,方圆数千里,众人举手如帷幕。把众多城池托付给您,授予您旌节,依据当地风俗施教,采用轻刑,就像泥土顺从印章,草木随风摆动。这又是您的功劳。吴越之地不服管束,历经多年,淮海之外,当时并非国家所有。您整顿军队,出镇亳州,用武力威慑,用文德怀柔远方。盗贼自行逃窜,百姓夜不闭户,百姓仰慕道义,背负着孩子前来归附。北方的风气,在南方得以传播。这又是您的功劳。宣帝统治时,您身为重要的宗臣,入宫掌管八屯禁兵,外出主持征伐之事。在禁卫中勤于巡逻警戒,在练兵时遵循狩猎的礼仪。这又是您的功劳。皇帝巡游,多次委托您留守朝廷,文武百官都关注您,军国大事都向您咨询禀报。万事都处理得当,皇帝无需担忧。这又是您的功劳。我守丧期间,您实际上总理朝政。皇室的宗族中,心怀不轨的人众多,他们招引无赖,勾结小人。之前国家刚刚衰落,就已谋划阴谋,作恶数十天,就像昆吾的恶行已经成熟。您流泪诛杀叛逆,使宗庙得以安宁。这又是您的功劳。尉迟迥猖狂作乱,在邺邑起兵,想要用长戟指向皇宫,用强弩围困星辰,在三魏之地逞强,震惊九州的一半,聚集百万徒众,都如同蛇豕一般,淇水、洹水,一饮而尽。人的生死,反而取决于凶恶之徒,寿命的长短,不由命运主宰。您于是指挥勇猛的将士,出兵操练士卒,在河朔誓师,在山东居高临下发起进攻。口授兵书,亲手绘制战阵,根据敌情制定战略,指日攻克。众将遵循您的既定策略,壮士被您的大义所感,舍生忘死,转战千里,旗鼓激昂,如同火烧毛发。漳河之水被鲜血染红,堆积的尸体比爵台还高。百座城池的战乱,一旦被廓清。这又是您的功劳。青州的地方长官,占据东秦之地,凭借靠海的富饶,倚仗连山的险要,遥望三辅之地妄图争夺天下,指向六国之地希望联合势力,他们的军队为非作歹。根基既被拔除,枝叶自然凋零,您放宽法律,施以恩惠,显示出极大的诚信。这又是您的功劳。申地的残贼,充斥在一隅,像苍蝇、蚂蚁一样聚集,攻打州郡掠夺土地。您传播恩泽,让他们迷途知返,归服后就赦免他们,不费一箭之力。这又是您的功劳。宇文胄身为宗室,外镇险要之地,响应邺地的叛贼,如同干燥之物遇火,胁迫官吏百姓,占据城池叛乱。派遣偏师征讨,将其擒获,关押在武牢,如同关在监狱,罪行败露后,如同伏法。这又是您的功劳。檀让、席毗,在黄河以南聚众。陈、韩、梁、郑、宋、卫、邹、鲁等地,村落变成了恶兽出没的废墟,百姓成为豺狼的食物。强者欺凌弱者,大的吞并小的,城池白天紧闭,街巷没有行人。您授命出兵,随机将其平定,檀让已被斩首,席毗也被悬首示众。这又是您的功劳。司马消难与国家有姻亲关系,镇守安陆,生性多嗜欲,喜好贪婪聚敛。所属城池的子女,被劫掠殆尽,部众的财物,不论多少都被搜刮一空。擅自诛杀监察官员,专横杀害朝廷大臣。畏惧罪行和威严,内心不安。蚕食郡县,毒害华夏和蛮夷,听闻有朝廷军队,就逃到南方。帝尧对崇山的处罚,也仅能与这相比,大汉的流放之刑,也与之相当。他逃入荒野,荆郢之地因此安宁。这又是您的功劳。王谦在蜀地,反而成为祸端,关闭剑阁之门,堵塞灵关之隘,自认为五丁再次出现,万夫莫当。您任命将领出征,常常不超过时间,风驰电掣般一举平定,擒获斩杀凶恶之人,清扫得干干净净。这又是您的功劳。陈顼沿袭伪朝基业,擅自占据金陵,多次派遣丑类,在江北徘徊。您指挥藩镇,无不将其摧毁消灭。就像树立文深之柱,不仅仅是让尉佗归降。这又是您的功劳。

您有拯救天下的辛勤付出,再加上高尚的品德,从开始被征召任命,就委屈自己登上仕途。清白的操守和美好的声誉,声名掩盖朝廷;宏伟的规划和神奇的谋略,气势盖过朝野。理顺百官使四方和睦,以一次匡正而九次会合诸侯为耻。尊重贤能崇尚道德,敬重长者重视功劳,录用旧臣表彰善行,使灭亡的国家复兴,延续断绝的宗族。宽严相济,伦理有序,使皇室亲族和睦,尊崇奖励王室。星象不失常,阴阳自然调和,玄冥、祝融,如同听从太公的召唤;雨师、风伯,好像响应成王的宰相。祥瑞的风气,触动山石摇动树林,瑞兽异禽,在园林中游玩,在楼阁上鸣叫。至高的功绩和德行,可以长久流传,尽万物之和,穷究幽深之极。

我又听说,以前圣明的君王设置官职分封土地,营丘拥有四方领土,得以征伐五侯,参墟享有特殊的典章,其礼仪物品不同寻常。所以藩屏坚固,君王垂拱而治,安坐朝堂,不出殿堂。您的道德高于往昔的英烈,赏赐却少于前代君王。我以渺小之身,居于万民之上,寻求以往的成例,实在感到惶恐。之前授予大礼,遵循往昔的典章,您以谦逊约束自己,未接受朝廷礼仪,时光流逝,转眼间已过一年,众人议论纷纷,会怎么说我呢!现在进授您为相国总管百官,把申州的义阳等二十郡作为隋国封地。现在命令使持节、太傅、上柱国、杞国公宇文椿,大宗伯、大将军、金城公赵煚,授予您相国印绶。相国的礼仪超越百官,职责总管群官,旧有的官职和常规典制,应该随着此事而变革。从前尧的大臣担任太尉,舜辅佐担任司空,姬旦辅佐周朝,霍光辅佐汉朝,都不在藩国任职,只在朝廷效力。您以相国身份总管百官,去掉其他称号。上交之前所授的假节、大丞相、大冢宰印绶。

又加赐九锡,敬请聆听我的后续命令:因为您秉持法律修养德行,慎重断案体恤刑罚,作为众人的训范,人们没有异心,因此赏赐您大车、兵车各一辆,黑色公马八匹。您致力于发展地利,珍视人和上天,崇尚根本重视农业,公私都富足,因此赏赐您衮冕之服,配上红色鞋子。您以音乐改变风俗,以雅正之风转变习俗,远近都喜悦,天地都和谐,因此赏赐您轩悬之乐,六佾之舞。您的仁德教化,惠及海边,荒远之地,都回首向往,因此赏赐您朱门居住。您明察人才,铨选百官,有才能的官员都受到称赞,遗漏的贤才必定被举荐,因此赏赐您登上殿堂的台阶。您在朝廷执掌大权,以正直的品性率领下属,违反道义无礼之人,无不被屏退罢免,因此赏赐您三百名武贲之士。(原文此处有缺失)。因此赏赐您鈇钺各一把。您威严如同夏日,精厉如同秋霜,侵犯华夏者必诛,环顾天地,扫清奸邪,克敌制胜,无往不胜,因此赏赐您红色的弓一张、红色的箭百支,黑色的弓十张、黑色的箭千支。因为您的孝心通达神明,恭敬地遵循祭祀典制,庄重如同神明就在眼前,情感深切贯通阴阳,因此赏赐您秬鬯美酒一卣,配上玉制的酒勺。隋国设置丞相以下官职,一概遵循旧制。去吧,要恭敬啊!要恭敬地遵循以往的策书,恭敬地接受大典,选拔安抚众多功臣,报答我太祖的美好使命。

于是高祖建立台省设置官员。

丙辰日,下诏允许隋王的冕冠有十二旒,建立天子的旌旗,出入时警戒清道,乘坐金根车,驾驭六匹马,配备五时副车,设置旄头云蒨,乐舞为八佾,设置钟虡宫悬。王妃成为王后,长子成为太子。高祖前后三次推辞,才接受。

不久,周帝鉴于众人的期望都归向隋王,于是下诏说:“宇宙初开时,便树立了君主,天命并非永恒不变,只会辅佐有德行之人。天意和人心,都在于选拔贤能,全天下都乐于推举,并非一人能独自占有。周朝的气数将尽,妖孽接连出现,皇室骨肉间多有忧患,藩镇也挑起事端,相互呼应作恶,影响范围超过半个天下,或大或小,妄图称帝称王,如此一来,我祖宗的大业,就像丝线一样几乎断绝。相国隋王,睿智圣明仿佛天生,才华出众独一无二,刑法与礼仪共同施行,文德和武功都流传久远。爱护万物如同爱护自己,把天下百姓的事当作自己的忧虑。亲自执掌朝政,指挥将士,铲除奸邪,扫荡祸乱,教化普及文明之地,威名震慑远方。虞舜的二十项大功,都不足以与隋王相比,姬发顺应天地人神之数而称帝,又怎能与隋王相提并论。况且木德已经衰微,火德已然兴起,黄河、洛水出现改朝换代的符瑞,星辰显示朝代更替的天象。烟云变换颜色,音乐改变音调,诉讼都归向隋王,歌颂之声全都传来。而且天地德行相合,日月光明正照,所以称伟大者为帝王,来照耀天下。我虽然愚昧,不太明白变通之理,但幽微和显明的情形,却清晰易辨。如今我便恭敬地顺应天命,迁出皇宫到别宫居住,将帝位禅让给隋朝,一切依照唐虞、汉魏的旧例。”高祖三次推辞,未获允许。周帝派遣兼太傅、上柱国、杞国公宇文椿捧着册书说:

告知相国隋王:追溯上古之初,天地开辟,上天降下符命授予圣人,使其成为天下之君。侍奉天帝并治理百姓,调和众神并造福万物,并非为了占有天下的财富,也不是以皇位为尊贵。大庭氏、轩辕氏以前,骊连氏、赫胥氏的时代,都以无为无欲为本,不送不迎。那些久远之事的详情已不可听闻,幸好有典籍记载,留下的文字可供观览。圣人中没有超过尧的,美德也没有超过舜的。尧得到太尉辅佐,便创作了《运衡》篇,舜遇到司空相助,就叙述了精华的衰竭。他们把帝位看得很轻,在别宫设宴,百官都归附大禹,就像新帝初立之时。这是对上顺应天时,不敢不授,对下恭敬地接受天命,不能不接受。商汤取代夏朝,周武王革除殷朝,战争与禅让,虽然方式不同,但顺应天命和人心,道理并无差异。从汉朝到晋朝,从曹魏到周朝,天命随着诉讼的归属而转移,传国的宝鼎随着歌颂之声而离去。道德高尚的人称帝,气数已尽的人不能称王,这与文祖、神宗之时并无区别。

周朝的气数将尽,祸难频繁兴起,皇室宗亲心怀不轨,都企图暗中发动叛乱。他们觊觎皇宫,妄图夺取社稷,藩镇长官接连叛乱。天下三方动荡不安,局势难以稳定,人们如蛇行鸟攫般四处逃窜,无处安身。隋王接受上天的明命,自身具备睿智的品德,拯救衰败的国运,匡扶摇摇欲坠的大业,拯救溺水之人,扑灭燎原之火,在国家清除众多凶徒,在远方扫除妖邪之气,至高的德行与天地造化相合,神奇的作用遍及天地。八方九州,天下四方,所有百姓,无不乐于推举隋王。往年长星在夜晚划过天空,白昼也能看见它经天而过,八风如同夏禹时出现的祥瑞,五星如同汉帝时汇聚的吉兆,除旧的征兆,在天上昭然可见。近来赤雀降下福祉,玄龟显示灵异,钟石改变音调,蛟龙和鱼从洞穴中出现,布新的恩赐,在人间光彩夺目。天下九州都归心,众神都协助,人神都寄予厚望,这我并非不知。对上恭敬地遵循神灵的旨意,对下顺应百姓的愿望,现在我恭敬地把帝位禅让给您。周朝的国运已尽,天赐的福禄永远终结。啊!隋王您应当公正地秉持中和之道,遵循典章训诫,登上圆丘敬拜苍天,登上皇位安抚百姓,满足天下人的心愿,拓展无边的国祚,这难道不是盛事吗!

周帝又派遣大宗伯、大将军、金城公赵煚捧着皇帝的玺印绶带,百官也都劝隋王登基。高祖于是接受了禅让。

开皇元年(公元581年)二月甲子日,高祖身着便服从相府进入皇宫,在临光殿依照完备的礼仪登上皇帝之位。在南郊设置祭坛,派遣使者进行柴燎之礼,祭告上天。当天,又到宗庙祭告祖先,宣布大赦天下,更改年号。京城上空出现了庆云这种祥瑞之象。高祖更改了北周的官制礼仪,依照汉、魏时期的旧制。任命柱国、相国司马、渤海郡公高颎为尚书左仆射兼纳言,相国司录、沁源县公虞庆则为内史监兼吏部尚书,相国内郎、咸安县男李德林为内史令,上开府、汉安县公韦世康为礼部尚书,上开府、义宁县公元晖为都官尚书,开府、民部尚书、昌国县公元岩为兵部尚书,上仪同、司宗长孙毗为工部尚书,上仪同、司会杨尚希为度支尚书,上柱国、雍州牧、邗国公杨惠为左卫大将军。

乙丑日,高祖追尊亡父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亡母为元明皇后。派遣八位使者巡视各地风俗民情。丙寅日,修建宗庙社稷。册立王后独孤氏为皇后,王太子杨勇为皇太子。丁卯日,任命大将军、金城郡公赵煚为尚书右仆射,上开府、济阳侯伊娄彦恭为左武候大将军。己巳日,封周帝为介国公,食邑五千户,作为隋朝的宾客。介国公的旌旗、车服、礼乐等,都一如往昔。他上书时不必称表,皇帝回复他的文书也不称诏。北周的诸王,全部降为公爵。辛未日,任命皇弟同安郡公杨爽为雍州牧。乙亥日,封皇弟邵国公杨慧为滕王,同安公杨爽为卫王;皇子雁门公杨广为晋王,杨俊为秦王,杨秀为越王,杨谅为汉王。任命上柱国、并州总管、申国公李穆为太师,上柱国、邓国公窦炽为太傅,上柱国、幽州总管、任国公于翼为太尉,观国公田仁恭为太子太师,武德郡公柳敏为太子太保,济南郡公孙恕为太子少傅,开府苏威为太子少保。丁丑日,任命晋王杨广为并州总管,封陈留郡公杨智积为蔡王,兴城郡公杨静为道王。戊寅日,把五千头官家的牛分赐给贫困的百姓。

三月辛巳日,高平捕获一只赤雀,太原捕获一只苍乌,长安捕获一只白雀。宣仁门的槐树出现连理枝,众多枝条向内依附。壬午日,白狼国前来进献地方特产。甲申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乙酉日,太白星又在白天出现。任命上柱国元景山为安州总管。丁亥日,高祖下诏禁止进献犬马、器物玩赏、美味食品等。戊子日,解除对山林湖泽的禁令。任命上开府、当亭县公贺若弼为楚州总管,和州刺史、新义县公韩擒虎为庐州总管。己丑日,盩厔县献上连理树,将其种植在宫廷之中。辛卯日,任命上柱国、神武郡公窦毅为定州总管。戊戌日,任命太子少保苏威兼任纳言、吏部尚书,其余官职照旧。庚子日,高祖下诏说:“自古以来帝王承受天命、改朝换代,分封诸侯、赐予爵位,大多会随着时代变迁而改变。朕顺应天命,君临天下,考虑到制度的变革,情况有所不同。然而前代和当今的帝王,都在于兼济天下,建立功勋、成就事业,爵禄赏赐仍然实行。只要对时世有利,其宗旨是一致的,何必区分物与我的差异,也无需计较古今的不同。前代的品级爵位,都可以照旧。”丁未日,梁主萧岿派太宰萧岩、司空刘义前来祝贺。

四月辛巳日,大赦天下。壬午日,太白星和岁星在白天同时出现。戊戌日,将太常寺的散乐艺人全部放归为民,禁止演奏杂乐和百戏。辛丑日,陈朝的散骑常侍韦鼎、兼通直散骑常侍王瑳出使北周,到达时高祖已经接受禅让,便将他们送到介国公处。这个月,征发稽胡族百姓修筑长城,二十天后停工。

五月戊子日,封邗国公杨雄为广平王,永康郡公杨弘为河间王。辛未日,介国公去世,高祖在朝堂上表示哀悼,让介国公的族人宇文洛继承其爵位。

六月癸未日,高祖下诏,因为刚刚承受天命,有赤雀降临呈祥,五行相生,赤色为火的颜色,所以在郊外祭祀以及社稷宗庙祭祀时,依照穿着冕服的礼仪,而在朝会时所穿的服装、使用的旗帜和祭祀用的牺牲,全部规定崇尚赤色。军服则为黄色。

秋七月乙卯日,高祖开始穿黄色的衣服,百官都前来祝贺。庚午日,靺鞨酋长前来进贡地方特产。

八月壬午日,废除东京的官职设置。突厥阿波可汗派遣使者进贡地方特产。甲午日,派遣行军元帅乐安公元谐在青海攻打吐谷浑,将其击败并使其归降。

九月戊申日,派遣使者赈济抚恤那些因战争而死亡的家庭。庚午日,陈朝将领周罗睺攻陷胡墅,萧摩诃进犯江北地区。辛未日,任命越王杨秀为益州总管,改封为蜀王。壬申日,任命上柱国、薛国公长孙览,上柱国、宋安公元景山一同为行军元帅,率军讨伐陈朝,还命令尚书左仆射高颎指挥调度各路军队。突厥沙钵略可汗派遣使者进贡地方特产。这个月,开始通行五铢钱。

冬十月乙酉日,百济王扶余昌派遣使者前来祝贺,高祖授予扶余昌上开府、仪同三司、带方郡公的官职爵位。戊子日,开始施行新的法律。壬辰日,高祖驾临岐州。

十一月乙卯日,任命永昌郡公窦荣定为右武候大将军。丁卯日,派遣兼散骑侍郎郑撝出使陈朝。己巳日,有流星划过,声音如同墙倒塌一般,光芒照亮了大地。

十二月戊寅日,任命申州刺史尔朱敞为金州总管。甲申日,任命礼部尚书韦世康为吏部尚书。己丑日,任命柱国元衮为廓州总管,兴势郡公卫玄为淮州总管。庚子日,高祖从岐州返回。壬寅日,高丽王高阳派遣使者前来朝贡,高祖授予高阳大将军、辽东郡公的官职爵位。太子太保柳敏去世。

开皇二年(公元582年)春正月癸丑日,皇上驾临上柱国王谊的府邸。庚申日,驾临安成长公主的府邸。陈宣帝去世,他的儿子陈叔宝即位。辛酉日,在并州设置河北道行台尚书省,任命晋王杨广为尚书令。在洛州设置河南道行台尚书省,任命秦王杨俊为尚书令。在益州设置西南道行台尚书省,任命蜀王杨秀为尚书令。戊辰日,陈朝派遣使者请求讲和,归还了胡墅给隋朝。辛未日,高丽、百济都派遣使者进贡地方特产。甲戌日,皇上下诏举荐贤良之人。

二月己丑日,皇上下诏让高颎等人班师回朝。庚寅日,任命晋王杨广为左武卫大将军,秦王杨俊为右武卫大将军,其余官职照旧。辛卯日,皇上驾临赵国公独孤陀的府邸。庚子日,京城下起了尘土。

三月戊申日,开凿水渠,将杜阳水引到三畴原。

四月丁丑日,任命宁州刺史窦荣定为左武候大将军。庚寅日,大将军韩僧寿在鸡头山击败突厥;上柱国李充在河北山击败突厥。

五月戊申日,任命上柱国、开府长孙平为度支尚书。己酉日,发生旱灾,皇上亲自审查囚犯。当天降下大雨。己未日,高宝宁进犯平州,突厥人进入长城。庚申日,任命豫州刺史皇甫绩为都官尚书。壬戌日,太尉、任国公于翼去世。甲子日,将传国玺改名为受命玺。

六月壬午日,任命太府卿苏孝慈为兵部尚书,雍州牧、卫王杨爽为原州总管。甲申日,派遣使者前往陈国吊唁。乙酉日,上柱国李充在马邑击败突厥。戊子日,任命上柱国叱李长叉为兰州总管。辛卯日,任命上开府尔朱敞为徐州总管。丙申日,皇上下诏说:“我恭敬地奉上天之命,君临天下万国,处于百姓困苦、沿用前代宫殿的情况下。我常常认为建造宫殿的人辛劳,居住的人安逸,对于改建创新之事,一直没有时间去做。然而王公大臣们出谋划策,都说伏羲、神农以来,到姬周、刘汉时期,有在当代多次迁都的情况,没有改朝换代却不迁都的。曹魏、司马晋之后,时常看到因循守旧,这是末代的苟且偷安,并非古代圣明君主的宏大意义。这座城池从汉代就存在,凋敝残破已经很久了,多次成为战场,经历过战乱。如今的宫室,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又不是通过占卜听从龟兆、观测星辰和太阳来确定的,不足以建立帝王的都城,聚合大众。讨论变通的道理,考虑到幽明的情况,大家同心坚决请求,言辞情感深切。然而京师是百官的官府所在地,是四海归心的地方,并非我一人所独有。如果对百姓有利,怎么能违背呢!况且殷商五次迁都,担心百姓死亡殆尽,这就是用吉凶不同的土地,来决定人的寿命长短。谋划新的都城,舍弃旧的,就像农民盼望秋天一样,虽然暂时辛劳,但最终能有安稳的住所。如今天下安宁统一,阴阳顺序正常,安心地迁都,不要心怀怨恨。龙首山一带山川平原秀丽,草木物产丰富,经过占卜和相地,适宜建造都城,定都的根基将永远稳固,无穷的大业就在这里。公私的府宅,规模的远近,营造的费用,根据情况分条上奏。”于是下诏让左仆射高颎、将作大匠刘龙、巨鹿郡公贺娄子干、太府少卿高龙叉等人建造新的都城。

秋八月癸巳日,任命左武候大将军窦荣定为秦州总管。

十月癸酉日,皇太子杨勇在咸阳屯兵,以防备胡人。庚寅日,皇上疾病痊愈,在观德殿宴请百官。赏赐钱帛,让他们随意自取,尽力拿取。辛卯日,任命营新都副监贺娄子干为工部尚书。

十一月丙午日,高丽派遣使者进献地方特产。

十二月辛未日,皇上在后园讲习武事。甲戌日,上柱国窦毅去世。丙子日,将新都命名为大兴城。乙酉日,派遣沁源公虞庆则在弘化屯兵防备胡人。突厥进犯周槃,行军总管达奚长儒迎击,被敌人打败。丙戌日,赏赐给通晓经书的国子生束帛。丁亥日,皇上亲自审查囚犯。

开皇三年(公元583年)春正月庚子日,皇上即将迁入新都,大赦天下。禁止使用大刀长槊。癸亥日,高丽派遣使者前来朝见。

二月己巳朔日,出现日食现象。壬申日,宴请北方道路上的有功之人。癸酉日,陈朝派遣兼散骑常侍贺彻、兼通直散骑常侍萧褒前来访问。突厥侵犯边境。甲戌日,泾阳捕获一只毛龟。癸未日,任命左卫大将军李礼成为右武卫大将军。

三月丁未日,上柱国、鲜虞县公谢庆恩去世。己酉日,任命上柱国达奚长儒为兰州总管。丙辰日,天下雨,皇上身着常服进入新都。京师有醴泉涌出。丁巳日,皇上下诏在天下收购寻求散失的书籍。庚申日,宴请百官,按等级分别赏赐。癸亥日,修筑榆关。

夏四月己巳日,上柱国、建平郡公于义去世。庚午日,吐谷浑侵犯临洮,洮州刺史皮子信战死。辛未日,高丽派遣使者前来朝见。壬申日,任命尚书右仆射赵煚兼任内史令。丁丑日,任命滕王杨瓒为雍州牧。己卯日,卫王杨爽在白道击败突厥。庚辰日,行军总管阴寿在黄龙击败高宝宁。甲申日,发生旱灾,皇上亲自在都城西南祈雨。丙戌日,皇上下诏天下鼓励学习、推行礼仪。任命济北郡公梁远为汶州总管。己丑日,陈朝郢州城主张子讥派遣使者请求归降,皇上因为与陈朝处于和好状态,没有接纳。辛卯日,派遣兼散骑常侍薛舒、兼通直散骑常侍王劭出使陈朝。癸巳日,皇上亲自举行求雨的雩祭。甲午日,突厥派遣使者前来朝见。

五月癸卯日,行军总管李晃在摩那渡口击败突厥。甲辰日,高丽派遣使者前来朝见。乙巳日,梁国太子萧琮前来祝贺迁都。丁未日,靺鞨进贡地方特产。戊申日,幽州总管阴寿去世。辛酉日,在方泽举行祭祀仪式。壬戌日,行军元帅窦荣定在凉州击败突厥和吐谷浑。丙寅日,赦免黄龙死罪以下的罪犯。

六月庚午日,封卫王杨爽的儿子杨集为遂安郡王。戊寅日,突厥派遣使者请求讲和。庚辰日,行军总管梁远在尔汗山击败吐谷浑,斩杀了他们有名的王。壬申日,任命晋州刺史燕荣为青州总管。己丑日,任命河间王杨弘为宁州总管。乙未日,皇上驾临安成长公主的府邸。

秋七月辛丑日,任命豫州刺史周摇为幽州总管。壬戌日,皇上下诏说:“践行仁义,是名教所倡导的首要之事,整饬风俗、敦厚风气,应当受到褒奖。过去山东、黄河以东地区,经历了那场妖乱,孤城远守,大多难以保全自身。济阴太守杜猷身陷贼众之中,性命悬于敌手,郡省事范台玫倾家荡产营救保护,使他免于被杀受辱。念及这份忠诚和节操,实在值得嘉奖,应该给予超出常规的赏赐,以明确劝善惩恶的道理。范台玫可任大都督、代理湘州刺史。”丁卯日,出现日食现象。

八月丁丑日,靺鞨进贡地方特产。己卯日,任命右武卫大将军李礼成为襄州总管。壬午日,派遣尚书左仆射高颎从宁州道出发,内史监虞庆则从原州道出发,二人都作为行军元帅去攻打胡人。戊子日,皇上在太社举行祭祀仪式。

九月壬子日,皇上驾临城东,视察庄稼谷物。癸丑日,大赦天下。

冬十月甲戌日,废除河南道行台省,任命秦王杨俊为秦州总管。

十一月己酉日,派遣使者巡视各地风俗,于是下诏说:“我君临天下,深入思考治理之术,想要让百姓接受教化,用德政代替刑罚,寻求民间的贤才,表彰乡里的善行。民间的真假情况,都想要详细了解。已经下诏让使者,在各地赈济抚恤,分路出发,将走遍四海,一定要让他们成为我的耳目。如果有文武才能,还未被当时的人知晓,应该以礼相待并遣送他们,我将选拔任用。那些有志气节操高尚卓越,超越同辈的人,也希望使者前去加以表彰,让每一个行为、每一件善事,都能对他人起到激励劝勉的作用。远近的官府,各地的风俗,无论大小都必须记录下来,回来的时候上奏让我知道。希望能做到不出家门,就能知晓万里之外的事情。”庚辰日,陈朝派遣散骑常侍周坟、通直散骑常侍袁彦前来访问。陈后主知道皇上的相貌与常人不同,让袁彦画下皇上的像带回去。甲午日,废除天下各个郡。

闰十二月乙卯日,派遣兼散骑常侍曹令则、通直散骑常侍魏澹出使陈朝。戊午日,任命上柱国窦荣定为右武卫大将军,刑部尚书苏威改任为民部尚书。

开皇四年(公元584年)春正月甲子日,出现日食现象。己巳日,在太庙举行祭祀仪式。辛未日,在南郊举行祭祀仪式。壬申日,梁主萧岿前来朝见。甲戌日,在北苑举行大射礼,十天后结束。壬午日,齐州发大水。辛卯日,渝州捕获一只类似麋鹿的野兽,长着一只角且蹄子相同。壬辰日,颁布新的历法。

二月乙巳日,皇上在霸上为梁主萧岿饯行。丁未日,靺鞨进贡地方特产。突厥苏尼部男女一万多人前来归降。庚戌日,皇上驾临陇州。突厥可汗阿史那玷率领他的部属前来归降。

夏四月己亥日,下令总管、刺史的父母以及十五岁以上的儿子,不得跟随他们到任所。庚子日,任命吏部尚书虞庆则为尚书右仆射,瀛州刺史杨尚希为兵部尚书,毛州刺史刘仁恩为刑部尚书。甲辰日,任命上柱国叱李长叉为信州总管。丁未日,在大兴殿宴请突厥、高丽、吐谷浑的使者。丁巳日,任命上大将军贺娄子干为榆关总管。

五月癸酉日,契丹主莫贺弗派遣使者请求归降,被授予大将军之职。丙子日,任命柱国冯昱为汾州总管。乙酉日,任命汴州刺史吕仲泉为延州总管。

六月庚子日,减轻囚徒的刑罚。乙巳日,任命鸿胪卿乙弗实为冀州总管,上柱国豆卢勣为夏州总管。壬子日,开凿水渠,从渭水到达黄河,以打通漕运通道。戊午日,秦王杨俊前来朝见。

秋七月丙寅日,陈朝派遣兼散骑常侍谢泉、兼通直散骑常侍贺德基前来访问。

八月甲午日,派遣十名使者巡视天下。戊戌日,卫王杨爽前来朝见。当天,因为秦王杨俊纳妃,宴请百官,按等级分别赏赐。壬寅日,上柱国、太傅、邓国公窦炽去世。丁未日,宴请秦王的属官,按等级赏赐物品。壬子日,宴请陈朝使者。乙卯日,陈朝将领夏侯苗请求归降,皇上因为与陈朝通好议和,没有接纳。

九月甲子日,皇上驾临襄国公主的府邸。乙丑日,皇上驾临霸水,视察漕渠,赏赐督役的人数量不等的布帛。己巳日,皇上亲自审查囚犯。庚午日,契丹归附。甲戌日,因为关内发生饥荒,皇上驾临洛阳。癸未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

冬十一月壬戌日,派遣兼散骑常侍薛道衡、通直散骑常侍豆卢实出使陈朝。癸亥日,任命榆关总管贺娄子干为云州总管。

开皇五年(公元585年)春正月戊辰日,下诏施行新的礼仪。

三月戊午日,任命尚书左仆射高颎为左领军大将军,上柱国宇文忻为右领军大将军。

夏四月甲午日,契丹主多弥派遣使者进贡地方特产。壬寅日,上柱国王谊谋反,被处死。乙巳日,下诏征召山东的马荣伯等六位儒者。戊申日,皇上的车驾从洛阳返回。

五月甲申日,下诏设置义仓。梁主萧岿去世,他的太子萧琮继位。派遣上大将军元契出使突厥阿波可汗。

秋七月庚申日,陈朝派遣兼散骑常侍王话、兼通直散骑常侍阮卓前来访问。丁丑日,任命上柱国宇文庆为凉州总管。壬午日,突厥沙钵略上表称臣。

八月丙戌日,沙钵略可汗派遣儿子库合真特勤前来朝见。甲辰日,河南各州发大水,派遣民部尚书邳国公苏威前往赈济。戊申日,有数百颗流星,四散而下。己酉日,皇上驾临栗园。

九月丁巳日,皇上从栗园返回。乙丑日,将鲍陂改名为杜陂,霸水改名为滋水。陈朝将领湛文彻进犯和州,仪同三司费宝将其擒获。丙子日,派遣兼散骑常侍李若、兼通直散骑常侍崔君赡出使陈朝。

冬十月壬辰日,任命上柱国杨素为信州总管,朔州总管吐万绪为徐州总管。

十一月甲子日,任命上大将军源雄为朔州总管。丁卯日,晋王杨广前来朝见。

十二月丁未日,减轻囚徒的刑罚。戊申日,任命上柱国达奚长儒为夏州总管。

开皇六年(公元586年)春正月甲子日,党项羌归附。庚午日,向突厥颁布历法。辛未日,任命柱国韦洸为安州总管。壬申日,派遣民部尚书苏威巡视山东地区。

二月乙酉日,山南荆、淅等七个州发大水,派遣前工部尚书长孙毗前去赈济抚恤。丙戌日,规定刺史上佐每年年末轮流入朝,进行考核。丁亥日,征发成年男子十一万人修筑长城,二十天后停工。乙未日,任命上柱国崔弘度为襄州总管。庚子日,大赦天下。

三月己未日,洛阳男子高德上书,请求皇上成为太上皇,传位给皇太子。皇上说:“我承受天命,抚育天下百姓,从早到晚勤勉不懈,还担心有所不及。怎能学习近代的帝王,行事不效法古人,传位给儿子,自己追求安逸享乐呢!”癸亥日,突厥沙钵略派遣使者进贡地方特产。

夏四月己亥日,陈朝派遣兼散骑常侍周磻、兼通直散骑常侍江椿前来访问。

秋七月辛亥日,河南各州发大水。乙丑日,京师降下像马鬃马尾一样的毛,长的有二尺多,短的有六七寸。

八月辛卯日,关内七个州发生旱灾,免除这些地方的赋税。派遣散骑常侍裴豪、兼通直散骑常侍刘顗出使陈朝。戊申日,上柱国、太师、申国公李穆去世。

闰月己酉日,任命河州刺史段文振为兰州总管。丁卯日,皇太子镇守洛阳。辛未日,晋王杨广、秦王杨俊一同前来朝见。丙子日,上柱国、郕国公梁士彦,上柱国、杞国公宇文忻,柱国、舒国公刘昉,因谋反被处死。上柱国、许国公宇文善因事获罪被除名。

九月辛巳日,皇上身着素服驾临射殿,下诏让百官射箭,赏赐梁士彦等三家的资财物品。丙戌日,上柱国、宋安郡公元景山去世。庚子日,任命上柱国李询为隰州总管。辛丑日,下诏对大象年以来为国死难者的家庭,都进行赈济抚恤。

冬十月己酉日,任命河北道行台尚书令、并州总管、晋王杨广为雍州牧,其余官职照旧;任命兵部尚书杨尚希为礼部尚书。癸丑日,在襄州设置山南道行台尚书省,任命秦王杨俊为尚书令。丙辰日,任命芳州刺史骆平难为叠州刺史,衡州总管周法尚为黄州总管。甲子日,华林园降下甘露。

开皇七年(公元587年)春正月癸巳日,在太庙举行祭祀仪式。乙未日,规定各州每年进贡三人。

二月丁巳日,在东郊祭祀太阳。己巳日,陈朝派遣兼散骑常侍王亨、兼通直散骑常侍王昚前来访问。壬申日,皇上的车驾驾临醴泉宫。这个月,征发成年男子十万多人修筑长城,二十天后停工。

夏四月己酉日,皇上驾临晋王的府邸。庚戌日,在扬州开凿山阳渎,以打通漕运通道。突厥沙钵略可汗去世,他的儿子雍虞闾继位,即都蓝可汗。癸亥日,向东方的总管、刺史颁发青龙符,西方颁发驺虞符,南方颁发朱雀符,北方颁发玄武符。甲戌日,派遣兼散骑常侍杨同、兼通直散骑常侍崔儦出使陈朝。任命民部尚书苏威为吏部尚书。

五月乙亥朔日,出现日食现象。己卯日,武安、滏阳之间十余里的地方落下石头。

秋七月己丑日,卫王杨爽去世,皇上在门下外省为其发丧。

八月丙午日,任命怀州刺史源雄为朔州总管。庚申日,梁主萧琮前来朝见。

九月乙酉日,梁安平王萧岩在国内掠夺后投奔陈朝。辛卯日,废除梁国,特赦江陵。任命梁主萧琮为柱国,封莒国公。

冬十月庚申日,皇上驾临同州,因为这是先帝居住过的地方,减轻囚徒的刑罚。癸亥日,皇上驾临蒲州。丙寅日,宴请当地父老,皇上极为高兴,说:“这里的人,衣服鲜亮华丽,仪容举止闲雅,确实是因为这里是出仕为官的地方,熏陶感染形成了这样的风俗。”

十一月甲午日,皇上驾临冯翊,亲自祭祀旧社。父老们对答诏书不符合皇上旨意,皇上大怒,罢免了当地县官后离去。戊戌日,皇上从冯翊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