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挟着铁锈味弥漫过街道时，杨轩的喉结动了动。他后颈的汗珠顺着战术背心的尼龙带往下淌，把三天前在商场抢到的廉价香水味冲成了浑浊的泥流。李娜的镜头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定格在消防斧刃口翻卷的豁口上——那是上周劈开超市铁闸门留下的“勋章”。“十六米外有排水沟。”穆风的声音从战术耳机里传出来，像是生锈齿轮摩擦产生的电流声。这位前程序员总是把城市当成三维建模图，“翻过护栏时注意三点钟方向的窨井盖，林医生？”被点到名的女医生正把酒精棉片按在赵刚渗血的虎口上，老警察的警棍卡住一只丧尸的下颌骨，腐肉正顺着螺纹凹槽往下掉。“给我二十秒。”林雪用牙撕开凝血剂包装的动作，像极了灾难前在手术室剪断缝合线的样子。张薇突然闯入杨轩的视线，少女马尾辫上别着的荧光蝴蝶发卡在昏暗中划出惊慌的弧线。她怀里抱着的自热火锅包装袋沙沙作响，那是队伍最后半天的口粮。“它们……在学我们翻护栏！”王浩的夜视镜映出七具佝偻的身影，那些曾经穿着快递制服的身躯正以诡异的协调性翻越障碍物，某具丧尸胸牌上“闪电配送”的字样在燃烧的卡车残骸里忽明忽暗。杨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超脑的警告弹窗在视网膜上炸开，如血色烟花一般。他想起三天前在写字楼天台看到的场景：丧尸群用人体叠罗汉的方式撞开了防爆门。“去工厂。”消防斧劈开夜风的瞬间，他看见林雪睫毛上凝结的血珠簌簌落在白大褂撕成的绷带上。废弃工厂的轮廓从雾霾中浮现时，李娜的直播补光灯在围墙上照出层层叠叠的抓痕。某种大型犬类的齿痕与人类指骨刮擦的印记交错成诡异的图腾，王浩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声。“见鬼，这地方十年前是化工厂！”技术宅的镜片反光里，赵刚正用警棍挑开半掩的铁门，铁锈碎屑混着青灰色粉末簌簌落下。穆风突然按住杨轩的肩膀，战术手套上的夜光涂料在对方作战服上印出荧绿色的掌印。“货架排列符合仓储物流标准，但……”他鼻尖翕动的样子让人想起实验室里嗅探化学试剂的警犬，“有机溶剂和腐肉发酵的味道，比例是1:3.7。”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成箱的矿泉水突然从二楼平台倾泻而下。塑料瓶碰撞的脆响在寂静中炸开，张薇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呜咽——二十米开外的阴影中，数十双浑浊的眼球同时转向声源。杨轩终于看清那些蜷缩在钢架间的身影，它们穿着印有“XX化工”字样的连体防护服，面部防毒面具的呼吸阀早已被黑血堵塞。“战术队形C！”赵刚的吼声震得铁皮屋顶嗡嗡作响时，杨轩的消防斧已经劈进第一具丧尸的肩胛骨。腐坏的防护服像浸了油的牛皮纸般裂开，露出里面呈大理石纹路的肌肉组织。超脑的辅助瞄准线突然剧烈抖动，他侧身翻滚的瞬间，某具丧尸的利爪擦着战术背心的陶瓷插板划过，在凯夫拉纤维上划出三道白痕。林雪的手术刀在货架间织出银色的蛛网，每次寒光闪过，就有黏稠的黑血溅在过期食品包装袋上。她踹开医药箱的瞬间，三支肾上腺素针剂滚落到李娜脚边。“给王浩打上！”女记者用自拍杆勾住针剂的姿势，竟和灾难前抢拍明星街拍时一模一样。穆风突然从配电箱后探出半张脸，沾着机油的战术平板正在生成热成像图。“冷库！”他沙哑的声线里迸发出罕见的亢奋，“西北角温度显示零下18度，货架编码是……”话音未落，张薇抱着的自热火锅突然凌空飞起，少女条件反射地扑救动作，反而撞翻了整排罐头。此起彼伏的碰撞声如同敲响了丧钟，钢架顶端的丧尸像下雨般坠落。赵刚的警棍在某个瞬间同时架住三张血盆大口，老警察后撤步时战术靴碾碎了满地冻干蔬菜包。“带孩子们走！”他冲杨轩嘶吼的刹那，防毒面具丧尸的利爪已撕开警用雨衣的左袖。杨轩的超脑界面突然跳出红色三角警示，视网膜边缘的七个红点不知何时变成了二十一个。他抡起消防斧劈开冷库门锁的瞬间，寒气裹挟着雪花状的冰晶喷涌而出，模糊的视野里隐约可见成箱的军用罐头码放得整整齐齐。李娜的补光灯扫过包装箱上的生产日期——正是病毒爆发前三天。“小心！”林雪的警告混着破风声传来。杨轩本能地偏头躲避，却感觉右臂传来冰锥刺入般的凉意。超脑的生理监测模块开始疯狂闪烁，他低头看见防护服裂口处缓缓晕开的暗色，冷库的白炽灯突然在头顶滋滋作响，在视网膜上灼烧出跳跃的光斑。冷库的白炽灯在杨轩视网膜上灼烧出跳跃的光斑，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金属墙壁间来回碰撞。林雪的手指带着医用橡胶特有的凉意，正隔着战术手套按压他手臂的伤口。“表层防护服破损，但内衬没有渗透痕迹。”女医生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她剪开防护服的动作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酒精棉擦过伤口的瞬间，杨轩闻到了混合着腐肉气息的刺鼻味道——是冷库地面融化的冰水里漂浮的丧尸碎肉。穆风突然把战术平板怼到两人中间，屏幕上的建筑透视图泛着幽幽蓝光。“冷库夹层有物流通道，”他食指划过三维模型里蛛网般的管道，“从这里到仓库要穿过三个卸货区，但...”平板上突然炸开二十七个红点，实时热成像显示丧尸群正在重新聚集。张薇缩在货架角落，怀里紧紧抱着半盒掉落的维生素片。少女突然指着冷库天花板：“你们听！”金属管道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间或夹杂着黏腻的液体滴落声。王浩的辐射检测仪数值突然飙升到500微西弗每小时，技术宅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它们在啃噬电缆！”赵刚猛地扯下破损的警用雨衣，露出腰间缠着的自制燃烧瓶：“小杨同志，还记得解放路加油站怎么突围的吗？”老警察说话时，警棍顶端还在往下滴落黑血，在地面冻出诡异的冰花。李娜突然举起直播补光灯，强光束穿透冷库雾霭，照见钢架顶端数十具倒挂的丧尸，它们扭曲的肢体正以同步率惊人的节奏摇晃。杨轩的超脑界面突然弹出物资分析模块，视网膜上滚动的数据流与现实中摇晃的丧尸群重叠。“声东击西。”他抓起消防斧在冰面划出战术路线图，“穆风带张薇去原料车间，找到苯乙烯罐——”“然后制造彩虹爆炸。”穆风接话的速度比代码编译还快，他卸下战术背包的动作带着程序员的优雅，“苯乙烯燃烧会产生七彩火焰，声光效果能吸引80%以上丧尸。”王浩突然掏出多功能军刀，三两下拆开辐射检测仪的外壳：“加上这个，电磁脉冲能让它们暂时失聪。”林雪将最后一卷绷带塞进医疗包，金属器械的碰撞声清脆得令人心颤：“我需要三分钟准备止血凝胶。”她的目光扫过杨轩手臂伤口时，睫毛上凝着的冰晶突然坠落，在战术平板上摔成细碎的光点。当第一个燃烧瓶在原料车间炸开时，杨轩正贴着冷凝管道匍匐前进。七彩火焰如同末世霓虹穿透雾霾，丧尸们喉咙里发出的嘶吼突然变调，像是生锈的齿轮卡进了新鲜血肉。王浩改装的电磁脉冲器发出蜂鸣，货架上层层叠叠的玻璃烧杯应声炸裂，晶莹的碎片雨幕般笼罩追逐声源的尸群。“就是现在！”穆风的声音在战术耳机里失真成电子噪音。杨轩踹开通风管挡板的瞬间，超脑的夜视模式自动开启，视网膜上跳动的绿色网格里，十七具徘徊的丧尸后颈亮起红点——那是赵刚用激光瞄准器标注的突袭位置。消防斧劈开腐臭空气的轨迹突然凝滞，杨轩的虎口传来触电般的酥麻。超脑的战斗辅助系统疯狂报警，他这才看清眼前丧尸的异常：原本应该腐烂的肌肉组织里嵌着金属丝网，防护服胸口的“XX化工”标识下隐约可见“实验体003”的褪色编号。“小心改良型！”李娜的警告随着自拍杆掷出的破风声传来。杨轩侧身躲过丧尸利爪，后脑勺撞在生锈的氮气罐上，金属碰撞声在管道间引发连锁回响。成群的抓挠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冷库方向突然传来张薇的尖叫。穆风的应急方案比救援来得更快。当杨轩看到滚到脚边的苯乙烯罐时，战术手套已经被腐蚀性液体灼出焦痕。他抡起消防斧劈向罐体的动作牵动伤口，绷带下立刻绽开新鲜的血色，超脑的痛觉抑制系统却在此刻突然失效。爆炸的气浪掀翻三具改良型丧尸时，杨闻到了自己血液的锈味。他在满地玻璃渣中翻滚，凯夫拉纤维与地面摩擦迸溅出火星，前方十五米处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突然亮起妖异的绿光——那是王浩黑入工厂备用电源的成果。仓库的防爆门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杨轩的战术目镜已经布满蛛网状裂痕。超脑的物资扫描功能显示门后至少有五十箱压缩饼干和三十桶纯净水，但视网膜上的红色警告框在不断放大：倒计时02:17。当他的指尖终于触到仓库门上的电子锁，身后突然传来肉体撞击金属的闷响。赵刚的警棍卡在某个改良型丧尸的金属脊椎间，老警察额角的血痕在安全出口绿光下泛着荧光：“快！它们在学习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