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山上山下：搬迁前后的气候

移民将牧区称作“山上”，就是说他们是从山上搬下来的人，而移民社区则是处于“山下”，“山上山下”说明移民对搬迁前后所生活区域的地势感受不同。当然，若是询问他们具体的海拔高度，没有谁能说得出来，就像没有哪个牧民能准确地说出自家草场有多少亩一样，这些现代社会的度量单位似乎不属于他们的生活。

牧区距离这里两个小时的车程，牧区自然环境好，这里生活环境舒适，搬到这里的主要原因就是生活环境好，牧区买东西不方便。这边如果钱多生活才能好，物价越来越高，酥油要50块（钱）1斤，不得已就得借钱，为了生活又得借钱。牧区海拔高，冬天下很厚的雪，自己经常胃疼、头疼，来这边后身体更好一点。（才旦道吉，男，53岁，2011年从岗查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边八九9公里。那边海拔很高，离青海省就隔着一个铁丝网。在这边没有经济收入，只能靠开小卖铺挣点钱。因为距离牧区（最多）10公里，所以气候上没什么区别，（距离）夏季草场比较远，夏季草场距离这儿四五十公里。（洛桑扎西，男，53岁，2006年从桑科村1队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有十一二公里。这边有更多工作机会，环境（方面）肯定是那边好，以前住的是大房子，夏天舒服，但是冬天寒冷。（卡布，男，51岁，2011年从桑科村5队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有11—12公里，那边的自然环境好、舒服。（加央尼玛，男，53岁，2012年从岗查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四五十公里。（自己比较）喜欢牧区的生活、土地和放牧的方式，但是没办法待下去。（才让东智，男，36岁，2014年从岗查村搬来）

牧区在跑马场，距离这里90公里。（两边）气候差不多，以前（住的地方冬天）寒冷一点。（才让东智，男，68岁，2006年从桑科村8队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有10公里左右。自己更喜欢那边，（那边是）从小长大（的地方），生活所迫才来这里的，这边不太适合自己。（宫保才旦，男，47岁，2017年从曼玛村搬来）

牧区在跑马场，距离这里有70—80公里。牧区更好，这里也算是牧区。（多吉太，男，36岁，2011年从岗查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15公里左右，这边气候环境好一些。（才旦，男，47岁，2011年从岗查村搬来）

还是更喜欢牧区，（但）这边更适合养育小孩子（指孩子上学）。（旦智吉，女，26岁，2016年从岗查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边20公里左右。牧区自然环境比这里好，但是生活太艰难，得一个人养（活）五个人，老婆没分到草场。自己的草场有一半是林子，另一半不够维持生活。父母在哥哥那里，哥哥在（这个房子）旁边买了个房子。（西道加，男，37岁，2017年从地仓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只有3公里。自然环境，牧区那边好，这边方便，（但是）这边生活成本高。（宫却扎西，男，41岁，2012年从桑科村3队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三四公里，这边环境好一些，说不上原因，在牧区时每天得跟在牛羊后面。在牧区，主要放牧、捡拾牛粪、收拾家务、做饭、带孩子。住在这边生活环境好一点，住在牧区的话，身体不好就干不了活。（才让吉，女，38岁，2012年从日芒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80多公里，在跑马场。牧区气候环境好，人少，水也很好，牧区是山泉，也有电，住的是土房子。（仲格吉，女，22岁，2017年从岗查村搬来）

从牧区步行过来要一个小时。牧区自然环境好，草好，气候也好。喝的水两边都是一样的，牧区也是自来水，但是没有电，晚上只能点蜡烛。（勒毛先，女，47岁，2011年从日芒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七八公里。自己更喜欢牧区的环境，尤其夏天有酸奶、牛奶、酥油，但是那边牛羊没有，生活困难，生活不下去，搬到这边是因为生活所迫。（旦曾加措，男，38岁，2014年从日芒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15公里。自己更喜欢这里，这里比较方便。家里如果没有男人，在牧区生活就会不方便，牧区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用太阳能。（扎西措，女，44岁，2015年从日芒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10公里。因为离得近，气候环境都差不多，牧区有水有电。（索南才让，男，40岁，2011年从桑科村1队搬来）

牧区距离这边四五十公里。牧区环境好，（自己）更喜欢牧区的生活，现在孩子们不想回牧区了。（格勒，男，63岁，2004年从日芒村搬来）

牧区距离这里30公里。分配给自己的草场不好，在山里，都是森林。牧区空气好，但地方不好。（卡珠草，女，54岁，2002年从日芒村搬来）

在移民的叙述中，可以看出他们明显地将牧区的自然环境和移民区的生活环境进行了对比。严格来说，这两者并不属于同一类别，但正是这种并非严格的对比体现出搬迁前后两种不同的区域中移民的关注重点也有所不同。同时，移民对两地之间气候环境的感受还因距离的远近而有很大差别，距离迁入地桑科新村最近的牧区只有三四公里，最远的则有八九十公里。此外，海拔高度也会有明显差别。桑科镇政府所在地与夏河[20]县城相距12公里左右，两者海拔高度相差不大，在2900—3000米之间。[21]桑科草原的海拔高度则相差很大，从3000米到4200米不等，[22]因此移民的感受会有很大不同。大多数受访移民表示更喜欢牧区的自然环境，但是牧区的生活环境不太好，包括生活的便利性和生活设施建设方面都不如移民区。相较而言，移民区生活条件显然要好于牧区，但也给他们带来了较大的经济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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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甘南藏族自治州，简称甘南州，书中类似表述同此。若是引文以及不能简写之处，则用全称。

[2] 活动名称为“中国·九色甘南香巴拉·玛曲第九届格萨尔赛马节”，活动内容分为传统赛和专业赛，活动地点在玛曲县格萨尔赛马中心。其中传统项目仅限河曲马，包括速度赛马和耐力赛马，有速度赛马1000米、3000米，耐力赛马5000米、10000米。8月13日举行速度赛马3000米，8月14日举行耐力赛马5000米，8月15日举行速度赛马1000米，8月17日举行耐力赛马10000米。专业赛马则不受马种限制，包括速度赛马2000米和耐力赛马6000米。8月15日举行耐力赛马6000米，8月16日举行速度赛马2000米。传统和专业项目两项奖金总计120万元。参见《甘肃甘南玛曲第九届格萨尔赛马节8月举行 总奖金120万》，2018年6月9日，http://www.daluma.com/static/daluxinwen/c_5549.html。

[3] 甘肃省夏河县志编撰委员会：《夏河县志》，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年版，第113页。

[4] 甘肃省夏河县志编撰委员会：《夏河县志》，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年版，第130页。

[5] 《夏河概况》，2015年12月24日，夏河县人民政府网（http://www.xiahe.gov.cn/xhgkshow.asp）。

[6] 甘肃省夏河县志编撰委员会：《夏河县志》，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年版，第136页。

[7] 甘肃省夏河县志编撰委员会：《夏河县志》，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年版，第949—950页。

[8] 有时也写作“囊欠”，藏语音译，意为活佛公署，是取得一定学位后管理扎仓的活佛住所及办公处。内有会客室、佛堂、自用经堂、卧室及各种建筑。活佛地位愈高愈富有，经堂愈大。按地位高低，公署外墙一般只涂红色，最高级的则涂黄色。全寺总管活佛的囊欠称大囊，规模最大。大囊佛殿金顶黄垣，经堂外涂红色，顶覆碧琉璃瓦，富丽豪华，文采斑斓。参见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编《中国古代建筑辞典》，中国书店1992年版，第199页。

[9] 参见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编《中国古代建筑辞典》，中国书店1992年版，第241页。

[10] 杨才让塔：《拉卜楞寺属寺的形成及其分布特征》，载《安多研究》第6辑，甘肃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109页。

[11] 索代：《拉卜楞寺佛教文化》，轩辕出版社1998年版，第18页。

[12] 索代：《拉卜楞寺佛教文化》，轩辕出版社1998年版，第46—47页。

[13] 索代：《拉卜楞寺佛教文化》，轩辕出版社1998年版，第19页。

[14] 丹曲：《拉卜楞寺藏传佛教文化论稿》，甘肃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68—83页。

[15] 丹曲：《拉卜楞寺藏传佛教文化论稿》，甘肃民族出版社2010年版，第4页。

[16] 易地扶贫是指将生活在缺乏生存条件地区的贫困人口搬迁安置到其他地区，并通过改善安置区的生产生活条件、调整经济结构和拓展增收渠道，帮助搬迁人口逐步脱贫致富。

[17] [捷克]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韩少功、韩刚译，时代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4—5页。

[18] 出于田野伦理要求，书中部分人名用其名的汉语拼音首字母代替，下同。

[19] 指大量撤销农村原有的中小学，使学生集中到一些城镇学校。

[20] 2017年3月，通过撤乡设镇设立桑科镇。因为笔者先后于2015年8月、2018年1月到桑科村调研，在行文中，根据语境使用桑科乡和桑科镇。

[21] 甘肃省夏河县志编撰委员会：《夏河县志》，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年版，第134—136页。

[22] 甘肃省夏河县志编撰委员会：《夏河县志》，甘肃文化出版社1999年版，第1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