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菊亭邸

暮春的夕阳从门缝漏了进来。

伸出少女骨肉均亭的小腿。

灰尘浮动，红色的夕阳勾勒出菊亭白羽的身影，素白的脖颈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早上赏花赏得让人不安宁，下午的剑道训练强度也真是有些大。

菊亭白羽一边想着一边脱下鞋子活动着小脚，隐约透出黑丝足弓处泛着水光的薄汗。

现在的她只想赶紧喝点水。

“嗯，好像有人？”

菊亭白羽闻到了浮动着的焙茶香，走向起居室。

在看见浅神七海和北原苍希几乎以一种缠绵的方式坐在一起时，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请问，这里是什么主题酒店吗？

这对吗？

“浅神大人是在菊亭邸也要审问犯人吗？”

清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您误会了，菊亭小姐，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浅神七海恢复了以往毫无表情的模样，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用手指勾住高跟鞋的后帮穿上。

“那就是我打扰二位的雅兴了，还是说我来的不是时候。”

菊亭白羽扶着雕花铜门框的指节发白，继续冷冷说着。

谁说来的不是时候啊。

你可来的太好了！

北原苍希如蒙大赦一般。

好妹妹你再不来我就要被这女人绑到警察局去了，到时候再想见我怕是要去警局探望了。

“来来来，先喝点水。”

北原苍希快步起身来到壁炉旁。

给菊亭白羽的杯子倒满热茶，生怕她跑了，留下自己一个人对付浅神七海。

“北原同学，那咱们下次再谈吧。”浅神七海越过北原苍希身边时轻轻说着，轻柔的发丝骚动着他的耳畔。

随后裹紧了蜂蜜色的大衣走出宅邸。

菊亭白羽以不被人发现的声音“啧”了一声，坐下来端起茶杯。

呼——

北原苍希望着离去的背影，舒了口气。

可算是走了，真感觉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能进公安课的确实不是一般人。

刚刚放松下来的北原苍希忽然感觉到一股严厉的视线。

菊亭白羽忽然正色道：

“苍希君，果然是对角色扮演有不同常人的喜好吗。”

“——咳！“

什么，我们的贵族大小姐在问什么呢！

好险没给我嗓子呛死。

早就听说岛国文化开放，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苍希是想假装呛到了没听到我说话说吧，需要我重复一遍？”

“不了不了！”

“刚才只是浅神小姐和我探讨一些案件相关内容罢了。”

“探讨案件真的需要靠这么——近？”

哼，公安九课。

这帮疯子来着干什么，要查案也是刑事部来吧。

菊亭白羽暗自想着。

然后稍稍抬起额头，眼神漠然。

“不是我指摘苍希君的选择，只是下次请直接去情侣酒店好了。”

“真不是……”

“最好。”

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有种被捉了的感觉。

菊亭白羽低头看了眼茶杯里漂浮的青绿色茶叶，黛眉微皱。

“换红茶。”菊亭白羽屈起食指叩击杯沿，示意身后的女仆。

不时，漆盘里红茶的醇香四散压过了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息。

……

晚饭后，天穹被夜幕遮盖，遥遥升起苍白的明星。

北原苍希走到起居室外侧的露台望着天空。

周围则是看不到头的树林。

虽然已经在这里度过一周的时间了，但还是要感叹一句菊亭家的宅邸实在太大了。

让他联想起黑森林谷地的古堡。

顺带一提，菊亭家的晚饭更是令人压抑的寂静。

像是古老的吸血鬼进食一般安静，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

每次吃饭简直都是一场折磨。

虽然衰落至此，菊亭白羽依然恪守着旧时代华族的传统。

听说是菊亭家的老爷子，菊亭白羽的爷爷从小亲自教导的她。

大概是因为白羽的父母太过跳脱，以至于只好将心血倾注在孙女身上。

一边想着，北原苍希踩着碎石小径来到了外侧的庭院闲逛。

虽然离洋馆已经有了些距离，但也还在菊亭邸的范围之内。

从稍远处望去，菊亭邸是座宛若白色高墙一样的建筑，建于大正时期，有很明显的大正浪漫的色彩。

是岛国特有的和洋折衷风格的洋馆。

宅邸前方的法式花坛里，马醉木与藤蔓缠绕着铁廊柱生长。

月光撒下，花园里盛开着大朵大朵洁白的百合花，花瓣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远远望去只能看到城市，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这是座喧嚣无法抵达的宅邸。此刻正以鸢尾花雕花的栅栏和高大的赤松为界，将东京都的繁华阻挡，只能看到远处的连绵不绝的灯光。

不愧是被称为“高耸树木环绕的陆上孤岛”。

当然，寂静就代表着夜晚的庭院也阴森得让人害怕。

在菊亭家还辉煌之时，可称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分家虽各有产业，但都以能在本家的菊亭邸有一间卧室为荣。

夜夜绽放的瓦斯灯下，女仆们端着的茶杯中都映着大人物们殷勤的倒影。

现衰败至今，只剩本家几人在此。

硕大的洋馆除了一层的大厅，也只有寥寥几间房子亮着。

也只留了两个侍女在宅子里做着最低限度的工作。

仅仅用来服侍菊亭白羽和北原苍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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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宅邸的浅神七海正坐在车站附近的一间甜点店里。

面前摆着一份焦糖布丁，但却只吃了一口。

“贺川警部，课里这几天发生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不还是搜查课那帮家伙，动不动就来找麻烦，不过我已经一一挡回去了。”

电话里传来不耐烦的男声。

“他们这次有说什么吗？”

“和之前一样喽，闹着要和我们联合办案，说什么从来没听说过特搜本部没有搜查课的人。”

“他们真当公安九课的名字是白叫的吗。”浅神七海皱了皱眉，用勺子狠狠戳了下面前的布丁。

“浅神课长，大概近几天他们很可能就要去菊亭邸找麻烦了。”

“他们知道我在这？”

“不，只是要去调查北原苍希。”

“让他们尽管来，那两个人偶和受害者的遗体检测得怎么样了，科搜研的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科搜研排队的部门实在是太多了。”

“好吧，一有结果立马报告我。”

“我也不能白天总是跟在北原苍希身边，本厅高层追下来不好解释。”

“放心，白天我们会一直有人盯着的。”

“如果发现北原苍希敢逃走，我授权你发射小口径的麻醉子弹，不需要请示，当然任何企图伤害他的人也一样。”

“是！”

挂掉电话，浅神七海又吃了几口甜品。

玉葱的指尖轻轻叩着马克杯。

北原苍希，他在想什么，到底在藏什么？

咖啡馆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

浅神七海支起下巴，将额头轻轻抵在玻璃幕墙上。

暮色已深。

窗外是东京永不停歇的喧嚣。

玻璃上倒映出霓虹灯初绽的城市。